三角洲：我即是鸡爪流老祖

第一章小压抑，第二章开始起飞

年轻的男人在医院里拼命地跑着.。

他的背上浸满了汗水，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似乎是跑得太过匆忙，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显得分外滑稽。

过道里满是挂水的病人和忙碌的医生，护士。

男人不管，他一路推搡，只顾着闷头猛冲，周围一阵骂声。

“先生！医院走廊里不能。。。啊！“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刚想劝阻，却被他一把撞开，发出惊呼，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精致的小脸上瞬间满是泪花。

这下终于是触犯了众怒，周围的病人，家属瞬间围绕过来，像一堵城墙一般堵在他的前面，不让他前进分毫。

男人急了，开口想要发出声音，但似乎是因为剧烈运动和紧张带来了失语，干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人纷纷伸出手指，指着他喷起了口水。

“有没有公德心啊，医院里这么跑，万一撞到虚弱的病人怎么办？”

“我家老爷子被你那么狠命一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赔钱的！”

“就是就是，这么漂亮的护士小姐都被你撞到了，小姐能加个微信吗？”

“你是不是家里死人了，没妈东西！”

男人被推倒在地上，众人的身躯像海啸一般压了过来，压得本就剧烈运动过的他喘不过气。

开不来口，他只能拼命地比划着手势。

他的举动被误会成了示威，原本的语言暴力瞬间演变成了肢体上的霸凌。

众人一边骂着，一边推搡起来，冲击着男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躯体，背后也多了几个鞋印子。

原本坐在地上哭的小护士瞬间急了，赶紧爬起来试图拉住他们，大声喊着自己没事，不要再打这位先生了。

然而众人依旧肆无忌惮地推搡着，忽略了真正受害者发出的请求。

战争因为一个借口开始，却不会因它而结束。

男人像一个死人一般，并没有护住自己，而是任由他们推搡，牙齿死死地印在嘴唇上，渗出一丝血迹，眼里黯淡无光。

就在这场施暴愈演愈烈的时候，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朵。

“我妈死了。”

众人一愣。

哦，原来是他母亲去世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像来的时候一样，众人如潮水般退去，让开了前进的道路。

来的快，去的也快。

年轻的小护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来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拉了起来，轻轻替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他面无表情，任由对方动作。

“请问是卢飞鱼先生吗？您母亲在632号病房，跟我来吧。”

小护士在前面引路，卢飞鱼像僵尸一般跟在她的后面，面容全无生气。

终于到了病房门口，一个面色黝黑，戴着安全帽的大汉站在病房门口。

他斜视着卢飞鱼，嘴里发出一声讥笑。

“这不是我们整天在出租屋里打游戏的卢飞鱼，卢少爷吗，怎么，今天终于有空来看看自己的亲妈了？”

卢飞鱼微微抬起头，面色憔悴，张口想要解释：“大伯，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了，我那是在直播挣钱。。。”

“你给我闭嘴！”

一瞬间卢飞鱼的领子被揪了起来，面前的男人轻轻松松将他拎了起来，对着他破口大骂。

“你个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还嘴！ ”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自从我弟弟去世之后，我弟妹待你不错吧？一个人打两份工，起早贪黑，就是为了你能够健健康康长大！”

“而你呢，你是怎么报答她的？”

“整天窝在出租屋里打那个什么叫三角洲的游戏，学也不上了，让你打工也不肯，哪怕多少挣点也行啊？！”

“弟妹全靠我们这些穷亲戚在医院里帮着照顾，医药费也不知道垫了多少。”

“有时候一个月也不来看自己母亲一面，有时候你母亲实在是疼了，止痛片也压不住，就在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们卢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卢飞鱼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被拎在半空中，垂着头，看不见表情，没有解释更多。

被称为大伯的男人还在骂，被小护士劝了很久以后才骂骂咧咧地松开手，将卢飞鱼摔在地上。

卢飞鱼挣扎着站了起来，轻轻开口：“我妈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哼。“大伯冷哼一声。

“死了。“

这一句话的效果不亚于晴天霹雳，卢飞鱼瞬间全身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次，大伯没有阻拦。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病房，握住了病床上的人伸出的手，跪在地上。

“妈！！！！！孩儿不孝！！！！！“

他哭的是如此认真，如此忘情，让人不由得怀疑，全世界的泪水是不是都出自他的眼眶。

小护士也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痛苦所感染，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回头一看，那个被叫做大伯的男人正倚着门框，看着那母子二人，也在悄悄抹着眼泪。

半晌过后，浑浑噩噩的卢飞鱼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外。

小护士怕他情绪激动，担心地问道：“先生，你要去哪里？“

大伯揉了揉眼睛，赌气般的开口：“谁管他去哪里，最好去大马路上，被车撞死，就当我们卢家没他这么个人。“

卢飞鱼没有回答，脚步不停，走出了医院。

小护士气得剁了跺脚，刚想追出去，却看到那个被叫做大伯的男人比她动作还快。

“我去找他，他要是真做了什么傻事，弟妹指不定怎么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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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飞鱼一阵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马路边上。

这是一条国道，各色的轿车，面包车，卡车川流不息。

“啊，母亲，孩儿不孝。“

卢飞鱼最后再看了一眼手机，屏保是妈妈生病前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头发还没有因为化疗而掉光，笑容璀璨，落落大方。

屏幕上面一共有两条新发来的消息。

一条是直播间的开播通知。

自己当时入坑三角洲，本想靠着这个新兴游戏挣到足够母亲治病的钱。

然而自己一没技术，二没实力，还不会整活。

直播设备也很差，直播卡顿，录音也不清晰。

播三角洲播了将近一年，到最后也就1000多粉丝，个位数的舰长。

有些舰长还是他低声下气诉苦求来的。

一个月2000多块钱，运气好3000多。

别说挣到足够母亲看病的钱了，就连自己日常开销都有点供应不起，最多帮母亲买点营养品什么的。

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还在上职中的自己耽于享乐，整天放浪形骸，母亲却突然重病。

他的身份从一个整天想着去哪里玩的学生，突然间变成了要担负整个家庭生计的成年人。

自己尚无一技之长，却要想着办法挣到超出自己想象的钱。

毕竟寻常的打工也只能补贴补贴零用，根本不可能够治病。

卢飞鱼别无他法，要想挣到足够老妈看病的钱，他能想到的只有赌着靠自己打游戏的技术去做直播。

卢飞鱼默默将这条信息删除，看向了第二条信息。

第二条则来自微信，是名叫“老妈“的用户发来的。

卢飞鱼颤抖着点击了屏幕。

白泡泡里有三句话。

“仔仔，我好像要不行了。“

“你大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担待。你肠胃不好，要记得按时吃早饭，没事多锻炼锻炼身体。“

“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老妈爱你呦鲜花鲜花“

卢飞鱼颤抖着打了几个字，将一条永远不可能收到回复的消息发了出去。

消息栏里多了一个绿泡泡。

卢飞鱼闭上眼睛，关掉了手机。

他将手机抛向天空，自己也张开双臂，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一般迈步进了国道。

一辆庞大的货车飞速驶来，卢飞鱼在司机视线的死角，他压根没有注意到。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卢飞鱼回想起人生的点点滴滴，有欢欣，有折磨，有痛苦，有快乐。

最后，是一股没由来的平静与释然。

身后似乎传来大伯急切的呼喊，但自己似乎已经来不及回头，和这位一直照顾自己母亲的善良亲戚认真道个别。

卢飞鱼突然想到自己给老妈最后发去的信息，那是七个字。

他默念道：

“爱你老妈，明天见！”

脆弱的躯体瞬间被百吨王撕裂，飞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机感觉有重物碰撞的声音，疑惑地挠了挠头。

“减速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