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来自苏韵。我的手指僵在半空。苏韵？
她居然联系我了？自从她和林溪那场惊天动地的分手大戏落幕，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林溪是我同事，也是我铁哥们。他们好的时候，
我们仨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吃饭喝酒撸串，形影不离。分手后？呵呵，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嗨，好久不见。”消息简单得过分，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我敲字回复：“卧槽，
真是活久见。你还活着呢？”有点冲，但这就是我的风格。没想到她秒回：“活着呢，
活得还行。”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从工作吐槽到沙雕表情包，
从天气预报聊到外卖难吃。很日常，很琐碎。但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只是，
横亘在中间的那个名字——林溪，谁也没提。那感觉，就像房间里有头大象，我们都看见了，
却都默契地假装它不存在。聊了一个星期，气氛逐渐升温，有点像回到从前。然后，
她突然发来一句：“周末有空吗？来我这儿玩？”“你在哪？”我问。“金城市，
大学城这边。”金城市？去找她？林溪的前女友？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万个念头。
这是什么操作？试探我？还是单纯寂寞了？妈的，好奇心害死猫。一个星期的铺垫，
她这临门一脚，我还真有点顶不住。干了！“行啊。啥时候？”“这周末？我跟店里请个假。
”她的回复快得惊人，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急切。有点不对劲。但我已经答应了。
“地址发我。”周末，客车呼啸着穿过城市边缘。窗外是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看得人眼晕。
我靠在椅背上，心里琢磨着苏韵到底想干嘛。叙旧？不太像。难道是想……复合？
通过我搭线？扯淡。林溪现在躲她跟躲瘟神似的。车到站，
一股混杂着青春荷尔蒙和廉价小吃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大学城，果然不一样。按照地址，
我找到那家精品百货店。名字挺装逼，“雅韵风尚”。玻璃门擦得锃亮，
里面几个假人模特穿着我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衣服。推门进去，头顶的风铃叮铃作响。
苏韵就在收银台后面叠衣服，穿着店里的白衬衫黑短裙，头发比以前长了，随意扎在脑后。
瘦了点，但眼神还是那个味儿。她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来了。
”“必须的。”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她跟旁边一个大姐说了几句，然后拿起自己的包，
“搞定，老板准假了。走，带你参观我的狗窝。”她锁上店门，转身那刻，
我清晰地看到她松了口气。她的住处，果然是“狗窝”。大学城附近那种典型的单身公寓，
小得可怜。开门进去，一股廉价香薰和外卖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张床，一个小衣柜，
一个简易厨房，还有一张快散架的沙发。收拾得倒是挺干净，
就是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落魄感。跟她和林溪以前那个温馨的小家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随便坐。”她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地方小，别嫌弃。”“挺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放下背包，坐在沙发边缘。她给我倒了杯水，
杯子还是超市促销送的那种。我们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坐在沙发的两端。沉默。
尴尬的沉默。“那个……”我清了清嗓子，“你……一直在这边工作？”“嗯。”她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线头，“分手后就来了。换个环境。”“哦。”我应着。
“林溪……”终于，我还是没忍住，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他……还好吗？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他好不好，关我屁事？
”语气又冲又硬，带着明显的火药味。“呃，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没什么毕竟！
”她打断我，站起身，“饿不饿？下午带你逛逛学校，晚上请你吃饭。”话题转得生硬无比。
行吧，不提就不提。下午的阳光毒辣辣地烤着大地。大学校园里绿树成荫，倒是凉快不少。
蝉鸣声嘶力竭，吵得人心烦意乱。苏韵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很快，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指指点点。
“这是图书馆。”“那是教学楼。”“那边是操场，晚上挺热闹的。”语气平淡，
像个莫得感情的导游。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还是那个以前跟林溪撒娇打闹，笑得没心没肺的苏韵吗？变化太大了。走到一片人工湖边，
她停下脚步，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这地方还行吧？”她突然问，侧过脸看我。“嗯，挺大的，比咱们那时候的学校气派。
”我实话实说。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气派有什么用？都是别人的。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和……怨气？我没接话。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
湖边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汽，稍微驱散了点暑热。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嘻嘻哈哈地跑过去，
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充满了活力。那活力，跟我们俩此刻的状态格格不入。
“你……”她又开口了，手指卷着垂下来的一缕头发，“你跟林溪……现在还经常联系吗？
”来了。绕了半天，终于还是绕回这个话题。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试探，有紧张，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还行吧。同事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避重就轻。
“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有新女朋友了吗？”这个问题，
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我顿了顿。“这个……我不太清楚。
”撒谎了。我知道林溪最近在跟一个学妹接触，挺上心的。但这话，我能对苏韵说吗？说了，
是往她伤口上撒盐。不说，又感觉自己像个帮凶。妈的，真憋屈。她抬起眼，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像要看穿我的谎言。“是吗？不清楚？”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行了，不说这个了。走吧，带你去吃饭，附近有家店味道不错。
”她再次转身，没给我反驳的机会，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往前走。那背影，
莫名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看着她，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今天叫我来，绝对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那家店就在大学城后街，门脸不大，
装修得有点小资情调，昏黄的灯光，木质桌椅，墙上贴着些看不懂的英文海报。
“这家老板手艺不错，试试。”苏韵把菜单推给我，自己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
气氛还是有点僵。我埋头看菜单，假装研究。她手指敲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窗外。
菜很快上来了，色香味还行。“尝尝这个鱼，招牌。”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谢了。
”我低头吃。沉默像块湿抹布，蒙在脸上，又闷又重。“以前……”她忽然开口，
“以前林溪最爱吃水煮鱼，每次都辣得龇牙咧嘴，还非要吃。”提了。她还是提了林溪。
我动作顿住，抬头看她。灯光下，她眼神有点飘忽，嘴角却带着怀念的笑意。“是啊，
他还老抢我碗里的香菜。”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心里却警铃大作。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我们开始聊以前，聊那些三个人一起犯傻逼的日子。聊第一次去 KTV，
林溪五音不全还硬要飙高音，结果破音破得惊天动地。聊那次去海边，苏韵被晒伤，
林溪紧张得像个傻子，给她涂芦荟胶涂得满身都是。聊我喝多了抱着电线杆子不撒手，
他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拖走。那些画面，鲜活得好像就在昨天。我们笑着，骂着，
吐槽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只是，林溪的名字，
被我们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偶尔提及，也像蜻蜓点水，不敢深究。“老板，开瓶红酒。
”苏韵突然冲服务员喊道。“今天不醉不归！”她举起刚倒满的酒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那股决绝劲儿又来了。“行，谁怕谁！”我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像血。酒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它能让人放松，
也能让人失控。我们一杯接一杯，聊得越来越嗨。从大学糗事聊到初入职场的辛酸，
从奇葩同事喷到傻逼领导。酒精上头，话也变得不过脑子。“你说，人活着到底图个啥？
”她晃着杯子，眼神迷离地问我。“图个痛快呗。”我打了个酒嗝。“痛快？”她嗤笑一声，
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我他妈一点都不痛快。”酒气混着她身上廉价香水的味道，有点刺鼻。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她喃喃自语，声音很低，但我听清了。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喝酒。
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一瓶红酒，见底了。我和苏韵都晕乎乎的，看东西都带重影。
结账的时候，她抢着付钱，动作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她的胳膊很烫。
“我送你回去。”我说。“不用……我自己能行。”她想推开我，但没什么力气。“别废话。
”夜晚的大学城依旧喧闹，烧烤摊的烟火气，年轻男女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
我半扶半架着苏韵，往她那个小破公寓走。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脚步虚浮，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到了楼下，她摸索了半天钥匙，才把门打开。开门瞬间，
那股熟悉的香薰和外卖混合味再次袭来，比白天更浓郁。“行了，你进去吧，我走了。
”我把她扶到门边。她靠着门框，抬头看我，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
“你……”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沉默在狭窄的楼道里发酵。“早点休息。
”我没等她说话，转身就走。再待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回到快捷酒店，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酒劲还没完全散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苏韵那张带着醉意和怨气的脸。
她到底想干嘛？单纯找我叙旧买醉？我不信。这娘们儿，憋着坏呢。第二天，我没联系她，
买了最早一班车票，直接回家。金城市，拜拜了您嘞。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直到我的手机，又开始被苏韵的消息轰炸。每天，“早安”，“午安”，“晚安”，
雷打不动。各种沙雕表情包，工作吐槽，外卖点评。频率高得吓人。我们聊得很欢，
比之前更热络。但林溪那个名字，依旧是禁区，谁也不碰。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在铺垫，在试探，在织一张网。而我，好像正一步步往里走。妈的。那晚之后，
我和苏韵的聊天更加频繁，也更加……暧昧。她不再仅仅是分享日常，
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我的感情状况，甚至开一些略带挑逗的玩笑。我的心，
像被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又有点不安。这天晚上，我刚洗完澡，手机又震了。还是苏韵。
“睡了吗？”“还没。”我擦着头发回复。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弹出一条长长的信息。
“其实……有件事，我憋了很久了。”我心头一跳，有种预感。“你说。
”“我……我当初……其实最早有好感的人，是你。”轰！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颗惊雷。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屏幕上，动弹不得。她说什么？最早喜欢的是我？
这他妈是什么惊天反转？“那时候，林溪跟我表白，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就……就在一起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拿你跟林溪比。”“对不起，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混蛋，但我真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迫。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快要撞碎肋骨。
苏韵……喜欢我？那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苏韵？那个曾经和林溪爱得死去活来的苏韵？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夹杂着荒谬和背叛感，瞬间冲上头顶。林溪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模糊不清。妈的，这叫什么事？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指颤抖着敲字。“你……认真的？
”“嗯。”秒回。“我从来没忘记过你。这次重新联系上，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对不起林溪，但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看着屏幕上那些滚烫的字眼，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苏韵……她很漂亮。真的。那种明艳的，
带着攻击性的美，跟她现在落魄的样子形成强烈的反差，更让人心疼。我承认，
我对她一直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比对林溪更多。只是，碍于兄弟情义，
我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现在，她突然告诉我，她也喜欢我？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我……我需要想想。”我回复。“好，我等你。”放下手机，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像跑马灯似的，全是苏韵的影子。她笑起来的样子，
生气时的样子，撒娇时的样子……还有，她那句“其实最早有好感的人，是你”。妈的，
这简直是致命诱惑！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打开手机，
苏韵的消息已经堆满了屏幕。“早安。”“睡得好吗？”“有没有梦到我？”我深吸一口气，
拨通了她的电话。“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想好了。”我说。电话那头，
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我……我答应你。”“真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像是怕我反悔。“嗯。”我握紧手机，“但是……我需要时间。”“我怕伤害到林溪。
”“我知道。”她轻声说，“我会等你的。”“我想见你。”她说，“可以吗？
”“什么时候？”我问。“明天。”她毫不犹豫地说，“我请假，你来找我。”“好。
”我说。挂断电话，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房间，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我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明天，就要去见苏韵了。林溪那边……该怎么交代？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妈的，先享受了再说！第二天，我再次坐上了去金城市的客车。这次，
心情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是忐忑，是试探，是好奇。这次是期待，是兴奋，是……渴望。
客车一路飞驰，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我的思绪也跟着飞舞。苏韵……我来了。到了金城市，
我直接打车去了她住的地方。站在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下，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