熨斗压在我新买的衬衫上，滋滋冒着热气。未婚妻林若雨的香水味依稀缠在领口上。
抽屉里突然掉出来的深蓝色男式衬衫，领口别的银色音符领针，
和三年前她前男友在音乐节上耍帅戴的一模一样。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得发疯。
锁屏跳出的微信语音外放了一句"若雨，我梦见你穿银色的裙子"。
镜子里我举着熨斗的倒影真像一个傻子。原来！
每天喷的香水、每周订的茉莉花、半夜躲在被窝里回的短信……都他妈是留给白月光的暗号。
01熨斗压在衬衫上发出"呲呲"的响声，我盯着领口那块顽固的咖啡渍。
这是林若雨上周开会时弄脏的。她总说这一件雾霾蓝的衬衫衬穿在我身上，像韩剧的男主角。
衣帽间飘着柠檬香薰的味道，这是她去年生日我给她买的。她说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我，
可现在这甜腻的香气让我鼻子发酸。"啪嗒"一声。熨衣板最底下的抽屉被我膝盖顶开了。
深蓝色的布料从米色睡衣堆里探出头来，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我蹲下来拽出那件衣服，
手指摸到领口冰凉的金属。银色音符领针在灯光下闪得刺眼——三年前音乐节后台，
顾明城汗湿的演出服上别着同样的领针。那天，林若雨崴了脚。顾明城背着她穿过人群时，
这枚领针硌得她锁骨发红。"你干什么呢？"林若雨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
她裹着浴巾靠在门框上，湿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她脖子流进锁骨窝里。
以前我最爱看她这副模样，像刚捞上岸的人鱼公主，是那么的可爱美丽。可现在，
我满脑子都是她说过的话："顾明城背我的时候，汗都把衬衫浸湿了，凉飕飕地贴在我胸口，
真让人心疼。""这谁的？"我把衬衫抖开，布料滑得像抓不住的泥鳅。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下一秒，伸手就来抢。"客户送的样品！
下周要和运动品牌联名......"因为匆忙抢衬衫，她的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三道红印，
火辣辣的疼。梳妆台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锁屏跳出微信消息。
星空头像旁边写着："若雨，我昨晚又梦见毕业晚会上，同学起哄，
让我们喝交杯酒......"林若雨猛地扑过去抢走手机，浴巾散开了都没顾上捡。
浴室门"砰"地一下关上。
见花洒的水声混着一个熟悉的男声："你当年穿着银色亮片裙真的好美......"是他，
顾明城！那个曾经伤林若雨伤的最深的男人又回来了！！！镜子里的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活妥妥像个傻子。身上这件雾霾蓝衬衫突然变得好可笑，领子熨得再挺有什么用？
她夸我像韩剧男主角时，是不是在回忆顾明城背她时的样子？我打开衣柜最里层，
那件露背礼服整齐地挂着。上个月慈善晚宴，她非要穿这件过时的款式。现在我才想起来，
她第一次遇见顾明城，穿的就是这条裙子。香水柜里银色山泉的瓶子空了一大半。
这个味道是她认识顾明城后开始用的，说是最适合夜晚的香气。我早该发现的，
每次见重要客户她都不用这款，只有去见顾明城相关的人才会喷。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发麻，
是死党大刘发来的照片。夜色里，两个身影挨得好近。
女的卷发和林若雨新烫的头发一模一样。定位显示是城南的livehouse。
可昨晚她说要加班改设计稿。我抖着手放大照片，男人手腕上的克罗心手链反着光，
和我送林若雨的一模一样。02电话挂断，浴室里的水声也跟着停了。林若雨裹着浴袍出来，
脸上还带着热气蒸出的红晕。她伸手来摸我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我躲开她的手，银色山泉的香气刺得我一阵阵想呕。以前觉得这是冷冽的清香，
现在闻着像停尸房的消毒水的味道。"顾明城回来了？"我盯着她锁骨上的红痕，
忍不住问道。刚才浴室镜子起雾了，但我还是看见她对着手机痴痴的笑，
眼睛亮得像是回到了二十三岁那年。她手指绞着浴袍带子，粉色指甲油剥落了一块。
"上个月同学聚会碰巧遇到的。他抑郁症又犯了，
我就是......""就是半夜两点陪他去livehouse治病？
"我抢过手机摔在梳妆台上，化妆品噼里啪啦倒了一片。那支她最爱的口红滚到地上，
外壳裂了一条缝。
林若雨睫毛颤得像暴雨里的蝴蝶："他当时panic attack发作了，
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三年前他玩乐队，
搞砸了你的毕业设计，害你延毕的时候，你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我弯腰捡起那支口红，
金属壳割得掌心生疼，"都三年了，你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相信他说的鬼话？
"不知是看到我发火的样子，还是她心里充满了委屈。总之，她突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不要钱一般砸在真丝睡裙上。以前我最怕她哭，可现在看她抽泣的样子，我居然在想，
这些眼泪他妈的有几分是真的？上周她看爱情电影哭湿了我的肩膀，
是不是也在为别人的故事掉眼泪？手机又在震，又是该死的顾明城打来的电话。
林若雨瞥了一眼屏幕就要挂断，我抢过来按下免提。"若雨，我好像又出现幻觉了。
"顾明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你来工作室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现在一个人，
真的好害怕......"我听的一阵恶心，直接挂断。
看到通讯录里备注是"运动品牌-陈经理"。真行，连电话都存了假名。这是防着谁呢？
偷偷摸摸，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勾当。我铁青着脸，抬头看见穿衣镜里的我们。
她满脸泪痕抓着我的袖子，我举着手机像一个抓到妻子出轨的窝囊丈夫。多熟悉的场景啊。
半年前，她陪顾明城去心理诊所，被我撞见时也是这样。那天她说是偶遇，
说顾明城需要朋友支持，说我就是太敏感了，还他妈不让我乱想。这他妈是乱想吗？
明显只差一个捉奸在床！衣柜的门突然吱呀响了一声，那件露背礼服轻轻晃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买这件衣服时，她摸着布料说："和当年那条好像，就是领口少了水钻。
"当时我以为她在怀旧，现在才明白，她是在悼念没有结果的初恋。我算什么？
趁虚而入的替代品？还是她向父母证明自己能嫁的正经人？03"我们分手吧。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看着抽屉里那件深蓝衬衫，
想到她偷偷留着前任衣服三年。胃里顿时翻腾的酸水，几乎要把喉咙烧穿。
林若雨死死抱住我的腰，湿头发贴在我后背上发冷。"我不要！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你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低头看她哭花的脸。突然发现她右眼下面有一颗小痣。
在一起三年了，我居然没注意过这颗痣。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她，
也没有真正的走进她心里。男人都是自私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的女人不能拿来跟别人分享。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空调外机上。去年台风天，
她怕打雷，缩在我怀里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现在雷声轰鸣，
她却在我怀里为另一个男人发抖。手机屏幕又亮了，
顾明城发来语音消息："我知道不该打扰你，
可是那些雨声搅的我心发慌......"林若雨在我怀里抖得更厉害了。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两根……她新做的美甲在我手背上划出血痕。
原来人心比指甲还利，不见血就能把人割得遍体鳞伤。"明天我来搬东西。
"我抓起玄关的车钥匙，真皮钥匙扣是她去年情人节送的，刻着"my hero"。
现在想来，英雄救美的故事里，她等的英雄从来都不是我。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见她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以前每次吵架她都是这样喊，我也都会傻傻的心软回头。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因为闻到了电梯里残留的银色山泉香水味。
那是她专门为顾明城而留的。04我躺在出租屋的折叠床上，额头上的退烧贴滑到了鼻尖。
空调外机在嗡嗡响，和昨天林若雨浴室里的排风扇声一模一样。手机在枕头底下震个不停。
不用看都知道是林若雨，从昨晚到现在发了二十多条消息。
最近一条语音里带着哭腔："你至少把胃药带走啊。"我翻了一个身，
后脑勺撞到发霉的墙纸。昨天淋雨搬家的报应来了。三十八度五的体温把眼睛都烧红了。
恍惚间好像回到大三那年，我翻墙给她买红糖姜茶。结果摔进灌木丛，
把腿划了好几道血口子，连着一个星期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
门铃突然响了。我从猫眼往外看，林若雨拎着保温桶站在楼道里。卷发乱糟糟的，
连口红都没涂。"你发烧了是不是？"她隔着门板喊，"大刘说你请病假了，
我熬了排骨粥......"我死死攥着门把手。铁锈味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
让我想起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那天我们挑戒指时，她突然说想要音符造型的戒托，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你回去吧。"我嗓子哑得像吞了砂纸，
"顾明城不是天天panic attack吗？你应该去照顾他才对。免得他自杀了，
你再赖我身上！"门外突然传来塑料盒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
我下意识打开门，看见她蹲在地上，手指被撒出来的排骨粥烫得通红。"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洗手间里拖。凉水冲在发红的皮肤上，
她手腕内侧的香水味混着粥香往我鼻子里钻。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去年她学做糖醋排骨烫伤手，也是这样红着眼眶让我吹伤口。但现在我盯着她颤抖的睫毛，
突然发现她今天喷了银色山泉。"你故意的。"我关掉水龙头，"知道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你说什么？""上周三，你说去见客户，其实是去见顾明城，
对吧？"我指着她锁骨上的红印，"运动品牌陈经理？嗯？"林若雨紧紧抿着嘴唇，
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是他突然发病，我不得不去......"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打断了她的解释。特别设置的钢琴前奏，是她给"重要客户"的专属铃声。
她瞥了一眼屏幕就要挂断，我伸手抢过来按下免提。"若雨，你在哪儿？"顾明城喘得厉害，
明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林若雨突然夺回手机冲进阳台。
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她捂着话筒说话。去年冬天，她帮我给老家打电话时，
也是这样怕冷似的缩着肩膀。保温桶里的粥快凉了。我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尝到了熟悉的陈皮味。她总说陈皮能中和我的胃酸，却不知道每次吃到这个味道，
我都会想起父亲胃癌去世前熬药的药渣味。阳台门吱呀开了。她站在逆光里，
新做的玫红色美甲抠着手机壳。"明城的情况不太好，
我可不可以先去照顾他......""滚。"这个字吐出来的时候，
排骨粥的油花正在我胃里翻腾。她后退两步撞上鞋柜，一起买的情侣拖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只翻在门口，一只底朝天躺着，像被踩烂的玫瑰花。05关门声响起时，
我冲进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镜子里的人满眼血丝，嘴角还挂着粥渍。多可笑啊。
她为了顾明城抛下正在发烧还有胃病的我。就像当年，顾明城为了巡演抛下发高烧的她一样。
那时候我陪她在医院吊针到凌晨，她靠在我肩上说："原来真的会有人为我留下。"现在，
她选择为别人离开，连保温桶都忘了带走。我瘫在沙发上翻手机。朋友圈跳出一条新动态，
林若雨发了阴天照片，配文"进退两难"。定位在城南心理诊所，玻璃窗映出顾明城的侧脸。
评论里共同好友都在问怎么了。只有我知道，那条黑曜石手链正缠在顾明城手腕上。
那是去年七夕，我送给她的礼物，现在却戴在了别人手上。大刘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兄弟，
林若雨刚找我打听你的地址，她哭的太惨了，我就......""没事，我不怪你。
"我盯着茶几下的药箱，"但下次别这样了。""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
要不要我过去照顾你？""不用。"我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严重了我自己会去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说当年你要是不去可怜她该有多好，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等他抱怨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人生，
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当年顾明城伤她伤的那么深，谁能想到，她对他会一直念念不忘。
06我浑身发烫，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在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天，
也许一天。门铃再一次响起。我以为是大刘，开门却看见顾明城苍白的脸。
他穿着那件深蓝衬衫，领口的音符领针闪着冷光。"听说你病了。"他把药袋递过来时，
腕上的黑曜石手链好似在向我炫耀，"若雨很担心你的健康。"我直接挥拳砸在他脸上。
他踉跄着撞上消防栓，鼻血滴在衬衫领口，和那年音乐节的热烈掌声一样红。"还手啊！
"我揪住他的衣领，"当年在后台不是挺能打的吗？"他垂着眼笑，
血珠落在虎口的小痣上："打我能让你好受的话，随便打。"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和当年求林若雨帮忙写歌时一模一样。电梯"叮"的一声，林若雨尖叫着冲过来拽我胳膊。
"你疯了！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松开手，看着顾明城顺势倒进她怀里。
他贴着林若雨耳朵咳嗽，手指却朝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个动作我在他早期的MV里见过，当时觉得挺酷，现在却像一把刀狠狠插在我的胸口。
"送我去医院好不好？"顾明城抓着林若雨的袖子。林若雨抬头看我，
眼神像被雨淋湿的流浪猫。三年前她论文被导师骂哭时，也是这样看着我。
那时候我连夜帮她查资料，现在我只能指着电梯冷笑："快滚，别死在我家门口。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看见顾明城在笑。他嘴唇无声地开合，看口型是"你输了"。
我抓起药袋砸向电梯，玻璃瓶在地上炸开。黄色药丸滚得到处都是，
说明书上印着"帕罗西汀"——这是顾明城才会吃的药。手机突然震起来，是房屋中介。
当初说要留作婚房的公寓，现在想卖了。阳台上林若雨种的薄荷草，不知道会不会枯死。
我蹲在地上捡药片，指尖被玻璃碴划破也没感觉。血珠滴在说明书上，
把"抑郁症"三个字染得猩红。多巧啊，顾明城每次出现心理问题时，
都是在林若雨快要得到幸福的时候。他要不是存心的，鬼都不信。只有林若雨这个圣母婊，
以为他是真的病了。07傍晚十分，大刘来了。他按响门铃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