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旧梦启荼蘼花瓣飘落在简葳苍老的手背上,像一滴迟到的泪……"简奶奶,
您种的这花真好,春天快结束了还能开得这么好。"年轻的记者苏佟蹲在花丛旁,
举着相机寻找最佳角度。简葳静静望着荼蘼花树,手指轻轻拂过洁白的花瓣,
指节处凸起的骨节和皱纹记录着八十七载春秋。"荼蘼花开到最盛时,就是春天将尽的时候。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阵风掠过庭院,
卷起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简葳的藏青色旗袍上。苏佟注意到老人眼神忽然变得悠远,
仿佛透过眼前的花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您能跟我讲讲您年轻时的故事吗?
你是《北平日报》第一位女记者,据说还参与过地下工作。"苏佟翻开笔记本,
笔尖悬在纸面上,"我们都很想了解您的传奇经历。
"简葳的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张陈旧的小木凳上,凳腿已经有些歪斜,却擦得很干净。
她没有立即回答苏佟的问题,而是缓缓起身,动作比她的年龄看起来要灵便得多。
"那凳子是我弟弟做的。"简葳笑着说,"1935年,他十六岁,
从学校木工课上学来的手艺。"苏佟有些困惑,但还是跟上了老人的思路:"您还有个弟弟?
资料上好像确实有提到...""他死在1940年冬天。"简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一阵沉默。苏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低头接着记录。
庭院里只有风吹过荼蘼花叶的沙沙声。"你想听故事吗?"简葳忽然笑了,
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就从1935年春天说起吧,那一年,我十八岁,
刚刚高中毕业..."---1935年4月初,北平的风不再凛冽,
带着春天独有的暖意 。简葳站在《北平日报》编辑部里,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贴在皮肤上。她紧握着刚刚领到的记者证,硬卡纸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小姑娘,好好干。
"编辑部副主任王先生推了推圆框眼镜,"你虽然是高中毕业,
但在我们这儿还是头一位女记者,我们这条件艰苦,你一定要坚持坚持。"简葳抬起头,
坚定的笑着:"王主任,我会努力,保证不让您失望。""有志气!
"旁边工位的老记者张叔笑着打圆场,"小简,下周有个军校活动的采访,你去练练手吧。
"简葳点点头,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这是她记者生涯的第一个任务,绝不能搞砸。
活动当天,北平陆军军官学校的操场上人头攒动。简葳挤在一群男记者中间,
努力举起那台借来的老旧相机。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她却顾不上擦。"让一让!
请让一让!"她踮起脚尖,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拍摄角度。就在这时,
身后一个粗壮的男人猛地撞了她一下。简葳惊呼一声,相机脱手飞出。"小心!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简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相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接住。她抬头,
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一个穿着军校制服的年轻男子,浓黑的眉毛下,
眼睛像是含着星光。"你的相机,小姐。"他将相机递还给她,"这么贵重的物品,
可得拿稳了。"简葳稳稳接过相机,脸颊莫名发烫:"谢谢。这相机是向报社借的,
幸好没事。"男子笑了咧嘴露出两颗虎牙:"那么,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不如采访我如何?我是俞孝恩,军校三年级学生。""简葳,《北平日报》实习记者。
"她下意识回答,随即警惕起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记者?
"俞孝恩指了指她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和手里的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职业习惯,
观察细节。来吧,简记者,我保证我是今天这里最有采访价值的对象。"简葳犹豫了一下,
还是打开了笔记本。她没注意到,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她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了许多,
而她的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面前这个谈吐不凡的军校生。采访结束时,
俞孝恩突然问道:"简小姐,你弟弟是不是在北平四中读书?
"简葳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昨天我去四中看朋友,
正巧看见你在校门口接一个男孩。"俞孝恩笑了笑,"你们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原来很早的时候俞孝恩就注意到她了。简葳不知为何心跳加速,
匆忙合上笔记本:"我得回社里交稿了。""等等。"俞孝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如果...如果你还想了解更多军校的事,或者需要其他采访线索,可以按这个地址找我。
"简葳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字——"俞孝恩,北平陆军军官学校,东城区巷里胡同9号"。
她将名片塞进包里,没有承诺什么,但也没有拒绝。回家的路上,
简葳的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东城区巷里胡同9号,她默念着这个地址,
心里像飞进了个不安分的蝴蝶。推开家门,十六岁的简蕤正趴在桌上写作业,
听见声音抬起头:"姐,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简葳放下包,
对着弟弟笑了笑:"遇到了一个很自来熟的男人。""男的?"简蕤敏锐地挑眉。
"军校的学生。"简葳轻描淡写地说,却忍不住从包里摸出那张名片又看了一眼。
简蕤凑过来,有点兴奋的说:"哇,军校的!姐,这人来头不小啊。"简葳把名片收起来,
轻轻拍了下弟弟的头:"别瞎想。快去写你的作业,我去做饭。"她走进厨房,
心不在焉地洗着菜,
耳边回响着俞孝恩的声音:"...我保证我是今天这里最有采访价值的对象。
"少年的自信,朝气又讨喜,牵动着少女的心。窗外的夕阳将厨房照得通红,
如同简葳发烫的脸颊。第二卷 荼蘼花开简葳第三次经过巷里胡同时,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她紧了紧手中的采访包,
目光扫过胡同口斑驳的门牌号——"巷里胡同9号"几个字已经褪色,却依然可以辨认。
"简记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简葳猛地转身,
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俞孝恩。他今天没穿军装,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却也衬得身形修长。"我...我只是路过。"简葳下意识撒了谎,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俞孝恩嘴角微微上扬:"真巧,天气热,来我家喝杯茶再走吧。
"他看着简葳说,"我家院子里的荼蘼花开得正好。"简葳想拒绝,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就打扰了。"俞家的四合院比简葳想象中要简朴许多。穿过影壁,
几株盛开的荼蘼花树映入眼帘,洁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片花瓣飘落在青石板上。
"这花开得真好。"简葳忍不住伸手触碰低垂的花枝。"荼蘼是开在春天末尾的花。
"俞孝恩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开到最盛时,春天也就要结束了。"简葳回头,
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连忙转开视线:"你懂得真多。""军校里老师说的。
"俞孝恩轻笑,"除了打仗,我们也学诗词歌赋。"他引着简葳来到花树旁的石桌前,
熟练地泡起茶来。"尝尝,这是杭州的龙井。"俞孝恩将茶杯推到她面前。茶水清亮,
香气扑鼻。简葳小心抿了一口,茶汤滑过舌尖,带着淡淡的甘甜。"好喝吗?"俞孝恩问。
简葳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采访的稿子已经见报了。
"她从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我给你留了一份。"俞孝恩接过报纸,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一片花瓣轻轻掠过。他低头看报时,
阳光透过花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那样灿烂有朝气。简葳看的失了神。
"写得真好。"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特别是这段——'军校学子心怀家国……',
你文笔真好。"简葳惊讶地眨眨眼:"我...我就是觉得你很适合。
""俞孝恩笑着又给她添了茶,"对了,下周日我们军校有个文艺汇演,你要不要来采访?
我可以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简葳犹豫了一下:"我得问问主任...""带上你弟弟一起吧。"俞孝恩突然说,
"我看他那天在校门口抱着本《新青年》,应该会对军校生活感兴趣。"简葳握紧了茶杯。
她没想到俞孝恩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弟弟简蕤确实痴迷新思想,常常熬夜读进步刊物。
"我问问他的意思。"她最终答应道。离开时,
俞孝恩折下一小枝荼蘼花递给她:"带回去插在水里,还能开几天。"简葳接过花枝,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她低头快步走出院门,
直到拐出胡同才敢回头——俞孝恩还站在门口,夕阳柔和的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回到家,简蕤正在院子里修理一把旧椅子。看见姐姐手里的花枝,他促狭地笑了:"哟,
谁送的花啊?""采访对象。"简葳把花插在窗台上的玻璃瓶里,"对了,
下周日军校有文艺汇演,你想不想去?"简蕤立刻放下锤子:"真的?我能去?
"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简葳笑了笑:"嗯,有个军校生邀请我们。""就是送你花的那个?
"简蕤眨眨眼,"姐,你是不是...""别瞎说!"简葳打断他,却感觉脸颊发烫,
"快去做你的作业。"周日很快到来。简葳穿了件浅蓝色的旗袍,头发用同色发带松松挽起。
简蕤难得换下学生装,穿了件干净的衬衫,一路上不停地问东问西。军校礼堂比想象中热闹。
俞孝恩站在门口等他们,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肩宽腿长。看见简家姐弟,他眼睛一亮,
快步迎上来。"你们来了。"他笑着看向简葳,"位置给你们留好了,在前排。
"简葳拍拍弟弟的肩膀介绍“叫俞大哥。”简蕤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俞大哥,
你们平时也穿这么正式吗?""只有重要场合才这样。"俞孝恩亲切地拍拍简蕤的肩,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将来考军校?"简蕤刚要回答,礼堂里响起了铃声。
俞孝恩领着他们入座,自己则匆匆去了后台。演出很精彩,有话剧、合唱和武术表演。
当俞孝恩出现在舞台上表演剑术时,简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手中的长剑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剑都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姐,
你脸红了。"简蕤突然凑过来小声说。简葳瞪了他一眼:"专心看表演。
"最后一个节目是军校合唱团演唱《送别》。俞孝恩站在第一排中间,
歌声清亮而深情:"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简葳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
他侧脸的轮廓更加分明,喉结随歌声轻轻滚动。演出结束后,俞孝恩邀请他们去食堂吃点饭。
简蕤激动跟着几个军校生去参观训练场,只剩简葳和俞孝恩坐在食堂角落。"你弟弟很聪明。
"俞孝恩递给简葳一块绿豆糕,"他问的问题都很有见地。
"简葳小口咬着糕点:"他从小就爱读书,尤其喜欢那些新思潮的东西。""你呢?
"俞孝恩突然问,"你喜欢什么?"简葳愣了一下:"我...我喜欢写东西,
喜欢记录真实的故事。""所以当了记者。"俞孝恩点点头,
"我猜你应该也喜欢军队这些事吧。"简葳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直觉。
"俞孝恩笑了,"就像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一样。"他的目光太过直接,
简葳不得不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角:"我该去找简蕤了。""我送你。"俞孝恩站起身,
"不过在那之前..."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的。"简葳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质书签,顶端雕刻着一朵荼蘼花。"我看你读书时总用纸条做标记。
"俞孝恩轻声说,"这个更实用些。"简葳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小心地合上盒子:"太贵重了,我不能...""就当是感谢你写的那篇精彩报道。
"俞孝恩不容拒绝地说。回程的电车上,简蕤异常安静。直到快到家时,
他才突然开口:"姐,俞大哥人不错。"简葳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嗯,
是个热心的采访对象。""才不是呢。"简蕤撇撇嘴,"他看你的眼神,
就像...就像你回来那天看那枝荼蘼花一样。"简葳作势要打他,简蕤笑着躲开。
夜风吹进车窗,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简葳摸了摸包里的小盒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下来的几周,简葳以采访为由,又去了军校几次。
都会带她去不同的地方——训练场、图书馆、甚至有一次还偷偷带她爬上了军校最高的钟楼,
俯瞰整个北平城。五月初的一个傍晚,简葳刚走出报社大门,
就看见俞孝恩靠在对面梧桐树下等她。夕阳洒在他的侧脸,连睫毛都染成了琥珀色。
"今天不在学校?"简葳走过去问。俞孝恩站直身子:"请假出来的。"他顿了顿,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领着简葳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山坡。坡上长满了野花,
远处可以看见紫禁城的轮廓。"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俞孝恩找了块平坦的草地坐下,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简葳在他身边坐下,
裙摆扫过草地发出沙沙声:"你也会心情不好吗,看你每天都很有活力啊。""当然。
"俞孝恩望着远处的晚霞,"比如想到毕业后可能要上战场的时候。
"简葳心头一紧:"你会...被派往前线吗?""暂时不会。"俞孝恩转向她,
"但如果国家需要,我义不容辞。"暮色渐浓,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边。
俞孝恩突然说:"简葳,我有话想对你说。"简葳的心跳突然加速,
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裙角。"我喜欢你。"少女的脸颊好似被天边的星辰轻吻,
迅速晕染开绯色。她别过头,发丝滑落,试图遮挡住这出卖她心意的红晕 ,
可上扬的眼角还是藏不住满心欢喜。“嗯,我也喜欢你。”简葳轻声回答。
“我可以……抱抱你吗?”俞孝恩紧张小声的说,好像怕声音太大会吓到面前的心上人。
“嗯。”她轻轻点头。夜幕低垂,月亮悄悄爬上枝头,温柔的月光倾洒而下,
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纱。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细长的柳枝相互缠绕,
就像他们此刻贴近的心脏。第三卷 夏至六月的北平,天气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简葳站在巷里胡同口,手里攥着一封刚收到的信,指尖微微发抖。信纸上的字迹潦草急促,
像是匆忙间写下的——"对不起,别等我了。"落款是"孝恩",连日期都没有。
她猛地抬头看向9号院门,只见几个陌生人正进进出出搬着家具,俞家的门上贴着封条,
在风中簌簌作响。"姑娘,你找谁?"一个穿着短褂的工人扛着箱子从她身边经过。
简葳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住在这里的俞家人呢?
""天没亮就走了。"工人摇摇头,"听说是犯了事,宅子都被查封了。"一阵热风吹过,
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简葳的眼。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头又看了一遍那封信,
仿佛这样就能从字里行间找出什么隐情。可纸上只有那几个字,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姐?
"简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儿?"简葳慌忙将信塞进口袋,
转身时差点没站稳腿软跌倒。简蕤手里抱着一摞新书,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显然是刚从书局回来。"我……我来采访。"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却看见弟弟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那扇贴着封条的门上。
简蕤皱皱眉脸色变了变:"俞大哥家人呢?""他们搬走了。
"简葳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似的,"走吧,回家。"回家的路上,
简蕤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接过姐姐手中的包。经过一家糕点铺时,他忽然说:"姐,
你等我一下。"片刻后,他捧着一个小油纸包跑回来:"你最爱吃的豌豆黄。
"简葳接过还温热的糕点,眼眶突然一热。她低头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在口中化开,
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三个月后,北平的秋天来得猝不及防。
简葳坐在《北平日报》的办公室里,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自从俞孝恩离开后,虽然心里难受总是不自觉的想他,
但是还是尽可能的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里,接连发表了数篇揭露社会黑暗的报道,
在新闻界渐渐有了名气。"简记者,主任找你。"同事敲了敲她的桌子。
王主任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的深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见简葳进来,他站起身,伸出手:"久仰简记者大名,我是《新文化》杂志的编辑,姓李。
"简葳礼貌地握了握手,却在接触的瞬间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一个硬物。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那枚小小的金属片藏进了袖口。
"我们杂志想转载您那篇关于码头工人生活的报道。"李编辑推了推眼镜,
"不知您意下如何?"王主任笑着点头:"这是好事啊,小简。
"简葳微微一笑:"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离开办公室后,她躲进洗手间,
从袖中取出那枚金属片——是一枚小小的铜钥匙,上面刻着一个数字:217。当晚,
简葳独自来到西城区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柜台后的老人头也不抬:"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我想找一本《唐诗三百首》,民国三年的版本。"简葳轻声说。老人的手指顿了一下,
缓缓抬头:"那版可不常见了。""家父生前最爱读。"简葳对上他的眼睛,
"尤其是李商隐的那首《无题》。"老人沉默片刻,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钥匙:"二楼左转,
217号储物柜。"柜子里只有一封信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信上写着一行字:"若你认同我们的理想,明晚十点,陶然亭见。"简葳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但为了理想,为了人民和国家,值得。
1936年春,简葳正式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表面上仍是《北平日报》的记者。这一年,
简蕤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平陆军军官学校——俞孝恩曾经就读的地方。"姐,你看!
"简蕤兴奋地挥舞着录取通知书,"我和俞大哥成了校友!"听到那个名字,
简葳正在摘菜的手一抖,菜叶掉在了桌上。她若无其事地捡起来:"军校训练很苦,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不怕苦。"简蕤的眼睛亮晶晶的,"俞大哥说过,
好男儿当保家卫国。"简葳转过身去厨房,不让弟弟看见自己突然泛红的眼眶。两年过去了,
那个名字依然像一根刺扎在心脏,轻轻一碰就疼。送简蕤去军校报到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简葳帮弟弟整理好军装的领子,发现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
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照顾好自己。"她轻声说,"好好学。"简蕤咧嘴一笑,
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个表情莫名让简葳想起了另一个人。"放心吧,姐。
"简蕤拍了拍胸脯,"等我毕业了,就能保护你了。
"看着弟弟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军校内,简葳站在雨中打着把伞久久未动。雨滴打在脸上,
冰凉得像眼泪。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北平沦陷。简葳的地下工作变得更加危险。
她利用记者的身份穿梭于各个场合,收集情报、传递消息。有几次险些被日伪特务发现,
全靠机智才化险为夷。一个寒冷的冬夜,简葳刚完成一次情报交接,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她警觉地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防身用的小刀。"叛徒!
"一个压抑的男声低吼道,"为了三十块银元就出卖同志!"接着是一声闷哼,
像是有人被石头砸了头。简葳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慢慢后退。就在这时,
一个黑影从巷子里踉跄着跑出来,差点撞上她,那人先认出了她。月光照在那人脸上,
简葳倒吸一口冷气——是组织的同志小孙,他的眼镜碎了,额头上全是血。"快走!
"小孙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嘶哑,"组织里出了叛徒,
联络点已经暴露了......"话未说完,巷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小孙猛地推开简葳:"跑!别回头!"简葳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却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直到肺里像是出了血一般疼痛......那一夜之后,简葳害怕事情败露,
牵连弟弟搬了家,切断了所有明面上不太有用的社会社会关系。1938年秋,
简蕤从军校毕业,被秘密发展为地下党员。当简葳知道这个消息时,
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了地上。"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她声音发抖,"我可以牺牲,
但你必须......""我必须什么?"简蕤平静地看着姐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姐,
这个如果国家都要亡了,哪还有什么安稳日子?"简葳别过脸去,
看着窗外那株入秋已经变了色的荼蘼枝丫。
当年俞孝恩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如果国家需要,我义不容辞。"如今,
她的弟弟也走上了同样的路。第四卷 又逢春1939年3月,北平的春天来得迟缓而阴郁。
简葳站在《华北日报》报社的窗前,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棂。
玻璃上倒映出她消瘦的轮廓——这两年,她已将头发留长挽在脑后,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为沉稳。没有人会想到,这位以撰写风花雪月文章出名的女记者,
暗地里却为地下党传递了无数关键情报。"简小姐,总编找你。"同事探头进来,
"说是上海那边来了个大人物,要你去采访。"简葳合上笔记本,推了推眼镜:"什么人物?
""国民党新调来的情报处副处长,据说是从上海立过大功调来的。"同事压低声音,
"姓俞,年轻得很,但手段狠辣,
最近抓了不少人......"钢笔不小心从简葳指间滑落,墨水在稿纸上晕开一片深蓝。
两个小时后,简葳站在了北平警备司令部门口。她深吸一口气,
整了整衣领——今天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守门的士兵检查了她的记者证,带着她穿过森严的走廊。"俞处长正在开会,请您稍等。
"副官将她引至一间会客室。房间里的挂钟滴答作响,
简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采访本边缘。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简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三年了。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与俞孝恩重逢的场景,
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已经为了他们的理想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而他,
却成了国民党的情报官员。俞孝恩穿着一身笔挺的国民党军装走了进来,
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轮廓比三年前更加锋利,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唯有那双眼睛——那双曾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正复杂地注视着她。
"简......记者。"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在称呼她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简葳站起身,强迫自己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俞处长,久仰大名。"他们隔着一张茶几坐下,
距离不过一米,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副官端来茶水,俞孝恩挥手示意他退下。
房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想到会是你来采访。"俞孝恩端起茶杯,
指节微微发白。"采访开始。"简葳心中有怨气并不想接他的话,翻开笔记本,
钢笔尖点在纸上,"听说俞处长在上海破获了多起共党案件,能否详细说说?
"她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仿佛真的只是在采访一个素不相识的官员。
俞孝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笑:"简记者对这类案件很感兴趣?
""读者喜欢。"简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空气骤然紧绷。
俞孝恩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忽然换了个话题:"听说令弟也考上了军校?
北平陆军军官学校?"简葳后背一凉——他竟然知道简蕤的去向。"是的,去年毕业了。
"她谨慎地回答,"现在在后勤部门工作。"这是个谎言。
简蕤三个月前刚被派往天津执行任务。俞孝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忽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简记者文笔出众,我们最近准备办一份内部刊物,
不知可否请你担任特约编辑?"简葳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就僵住了——这是一份人员名单,
最上面赫然是李编辑的名字——李盛义,后面用红笔标注着"待处决"。
她的指尖不由得捏着文件,纸张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这份名单......"简葳轻轻翻开,看着上面的名字都是和自己一样理想的同志。
"上月破获的共党情报网。"俞孝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简记者认识其中的人吗?
"简葳抬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三年前那个会为她折荼蘼花的青年,
此刻正用猎人的眼神审视着她。"不认识。"她合上文件,声音干涩,
"我只是......为这些年轻的生命感到惋惜罢了。"俞孝恩忽然倾身向前,
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在这个时代,选错路的代价就是生命,不是吗?
"简葳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紧握着拳指甲陷进掌心,她仍然努力保持冷静。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副处!紧急会议!"俞孝恩站起身,整了整军装:"抱歉,
采访恐怕要改期了。"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简记者,北平最近不太平,
晚上最好不要独自出门。"门关上的瞬间,简葳像被抽干了力气般靠在椅背上。
她颤抖着翻开刚才的笔记本——在记录的采访内容下方,
她用密码匆匆写下一行小字:"李组暴露,名单已泄,速转移。"当晚,
简葳在约定的安全屋见到了简蕤。弟弟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眼下带着青黑。"姐,
你见到他了?"简蕤一见面就急切地问,
"俞大哥真的......""他现在是国民党情报处副处长。"简葳冷声打断,"简蕤,
李组的人全被捕了,名单就在他手上。
"不可能......俞大哥怎么会......""他已经不是从前满怀信仰的俞孝恩了。
"简葳回答又好像是对自己说,"四年前他不告而别,现在回来,手上沾满了同志的血。
"她取出相机,从暗格里抽出一卷微型胶卷:"这里面有日军在城北的布防图,
明天必须送到保定联络站。"简蕤接过胶卷,藏进衣领特制的夹层里:"姐,
你要小心......他既然能认出你,说不定已经......""我有记者的身份掩护。
"简葳递给弟弟一把手枪,"倒是你,明天出城时走西郊那条小路,最近检查站查得严,
你一定要行事小心。"简蕤突然抱住姐姐,好像很怕下一刻再也见不到她:"姐,答应我,
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简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窗外,
一弯残月挂在树梢,像是被啃噬过的惨白伤口。三天后,简葳再次接到了采访俞孝恩的任务。
这次是在一个外交酒会上,她穿着深蓝色晚礼服,头发挽成时髦的髻,
看起来与其他社交名媛别无二致。酒会大厅金碧辉煌,留声机里播放着爵士乐。
简葳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站在角落的俞孝恩。
他正与几名日本军官交谈,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简葳调整呼吸,缓步走了过去。"俞处长,
上次的采访还没完成呢。"她晃了晃酒杯,笑容明媚。日本军官识趣地离开后,
俞孝恩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简记者这么急着想采访我,但你不该来这里。
""记者总要追逐新闻。"简葳靠近一步,压低声音,
"比如......你为什么成为了一个国民党高官?"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脸上却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在调情。俞孝恩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擦。
"简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个听的见,又带着安抚的劝告,
"这里到处都是特务!"简葳有些震惊又立马用笑掩饰,抽回手:"多谢俞处长关心。
对了......"她从手包里取出那个俞孝恩从前送她的银制荼蘼花书签,
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物归原主。"转身离开时,简葳的后背绷得笔直。
她能感觉到俞孝恩的目光紧跟着自己,却始终没有回头。俞孝恩苦笑着看着她的背影,
拿出那枚书签,仔细端详,颜色略微发旧,但对于四年时间来说保存的已经很好了。
出了酒会,简葳走在路上,她有些疑惑害怕俞孝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派人跟踪自己,
所以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上散了散步。直到回去她仍然忧心忡忡,
怕自己万一身份暴露怎么办。在街上晃悠了许久,简葳佯装不经意地多次回头,
又特意拐进几条狭窄的小巷,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停下脚步,她都竖起耳朵,
留意身后的动静,眼睛也在周边的人群里仔细搜寻着可疑的身影。然而,
来来往往的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无异常之人刻意跟在她身后。路过一家咖啡店时,
简葳透过玻璃的反光,再度确认无人跟踪,一颗高悬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
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让她愈发清醒。
第五卷 疑心1939年5月,北平又到了春末。简葳将打字机上的稿件取下,
指尖还残留着油墨的温度。"简小姐,又有人送花来啦!
"办公室的杂役抱着一束红色玫瑰走进来,引得同事们一阵窃笑。简葳推了推眼镜,
面无表情地接过花束。这已经是这几个月第八次收到俞孝恩托人送来的礼物了,“今晚六点,
东交民巷的路易法国餐厅见——俞孝恩”卡片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字。她将卡片揉皱扔进纸篓,
却在无人注意时,悄悄揪出一片花瓣夹进笔记本。"听说那位俞处长年轻有为,
简小姐好福气啊。"隔壁桌的女同事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目光。她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酒会重逢后,俞孝恩便以各种理由约她见面:采访、饭局、音乐会,
甚至邀请她去郊外骑马。表面上,她假意迎合这位国民党高官的追求;暗地里,
每一次见面都是一场情报战。简葳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只是工作往来。”傍晚,
路易法国餐厅的宴会厅灯火通明。简葳穿着一袭淡紫色礼服,披着白色的皮草,
挽着俞孝恩的手臂步入厅内。她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不会太过疏离。
“你今天很美。”俞孝恩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她熟悉的温柔。简葳微微侧头,
目光扫过宴会厅里的国民党军官和日本顾问,轻声道:“俞处长今天带我来,
不会只是让我当个花瓶吧?”俞孝恩唇角微勾,递给她一杯香槟:“放松点,
今晚只是普通的社交场合。”简葳轻轻一笑。她抿了一口酒,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交谈的几名日军参谋。俞孝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小声说:“松井大佐下周三会去天津视察军火库。”简葳心头一跳,
但面上不露分毫:“俞处长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写点大新闻吗?”他轻笑,
眼神却深不见底。她捏紧了酒杯,指节微微用力。他是在试探她?还是……没等她细想,
一名国民党女特务走了过来,红唇微扬:“俞副处,刘处长找您。”俞孝恩点头,
轻轻拍了拍简葳的肩:“在这等我。”简葳独自站在香槟塔旁。她假装欣赏墙上的画作,
实则试图靠近那群日本军官。可还没等她迈步,那名女特务又折返回来,
笑意盈盈地挡在她面前。“小姐对军事很感兴趣?”简葳心头一紧,
面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很特别。”女特务眯了眯眼,刚想再说什么,
俞孝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丽娜,别吓着我的女伴,她就是一个小记者。”“问问嘛,
俞副处这么护着。”女特务笑了笑。他自然地揽住简葳的腰,带着她走向阳台。夜风微凉,
吹散了宴会厅里的喧嚣。“你真这么想知道?”俞孝恩的声音很低,带着听不懂的情绪。
简葳抬眸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可眼神却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我只是好奇。”她轻声道。“太好奇会害死猫。”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眼神带着审视。简葳僵住,心跳骤然加快。“你的发卡有些松了。”他淡淡道,收回手。
她抿了抿唇,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失落。回程的车上,两人沉默无言。
直到车子停在简葳公寓楼下,俞孝恩才开口:“最近北平不太平,晚上别去前门大街。
”简葳心头一跳——前门大街正是今晚地下党接头的预定地点。
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多谢俞处长关心。”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深沉。
简葳推开车门,夜风拂面,带着槐花的甜香。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俞孝恩。
”他摇下车窗,挑眉看她。“你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压在心底四年的问题。他的眼神微微一暗,沉默片刻,
才低声道:“有些事,身不由己。”简葳攥紧了手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想再问,
可最终只是转身离开。回到公寓,简葳迅速将今晚得到的情报译成密码,藏进楼下花盆底下。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夜色,看到熟悉的接线人来到她楼下,情报被取走了,
心绪平静下来。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心里出现一个疑问。俞孝恩到底是谁?是敌人?
还是……她不敢深想。手指无意识地抚上梳妆台上的珍珠耳扣——那是当年他送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革命不是儿戏,感情用事只会害人害己。一日,
简葳收到紧急通知,前往一处秘密据点协助处理前线药物转移事宜。然而,当她赶到后,
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国民党特务重重包围。简葳心中暗叫不好,想要离开,通知组织中断任务,
却已经来不及。特务们发现了她,举着枪逼近:“站住!你是什么人!”简葳一步步向后退,
在心中思索对策。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车门打开,
俞孝恩从车上走下来。“给我住手!”俞孝恩大声呵斥,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特务们见到他,纷纷停下动作,面露迟疑:“俞副处长,这女人有点可疑,好像是共党,
刚刚我们正准备抓捕。”俞孝恩看了一眼狼狈的简葳,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后冷冷地对特务们说:“她是我未婚妻,与共党无关。你们这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为何不提前通报我?”简葳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心头一震,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特务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嗫嚅道:“俞副处长,这是刘处长直接下达的命令,
我们就是奉命过来......”“刘处长,你们不是我的直属?不用通报我?
”俞孝恩态度缓和了些,“下次再有这种事,要向我汇报。”说罢,他拉着简葳上了车。
轿车疾驰而去,简葳坐在车内,心中又惊又疑,警惕地看着俞孝恩:“你为什么要帮我?
”俞孝恩没有立刻回答,直到车子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他才缓缓停下。转过头,看着简葳,
目光平静:“我只是在赎当年不辞而别的罪。”简葳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俞孝恩,
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简葳努力含着泪倔强的不想让它落下来“当年你说要为了信仰要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你现在为国民党做事,手上沾满同志的血,又怎么解释?”俞孝恩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
但又很快换成不羁的笑:“有些事,你不懂。人总是会变的嘛。”“啪。”清脆的巴掌声。
“我真是看错你了。”简葳也被自己的激动吓了一跳,换作是别的国民党官员,
这一巴掌她肯定是想都不敢想。只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俞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