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湛斗了十年，我发誓死都不要和祁湛合作。
直到政府一纸公文拍在桌上——不合作就出局。合作前：什么破同色系礼服？
谁要和他郎才女貌？合作后：你怎么知道我花生过敏？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绝版书？
后来记者问我们如何化敌为友的。他扣着我的手腕举到镜头前：这叫战略合作。
我补完下半句：为期一辈子的那种。1我盯着对面那个男人，
嘴角保持着完美的社交微笑，指甲却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祁湛。祁氏集团的太子爷，
商界新贵，我的死对头。好死不死，今晚我们穿了几乎同色的礼服。他一身午夜蓝西装，
我一身深海蓝长裙，站在酒会大厅里活像一对精心搭配的情侣。苏小姐，祁总，看这边！
财经版的记者兴奋地举起相机。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祁湛却在这时恰好侧身，
我们的距离反而更近了。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感觉到他的手掌虚扶在我后腰，
动作绅士得无可挑剔。笑一笑，苏副总。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讥诮，
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怎么真诚地微笑？我转向他，
红唇勾起更灿烂的弧度：祁总操心得真多，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领带歪了。
我伸手替他整理领带，动作亲昵得像是恋人，指甲却不小心刮过他喉结。
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满意地收回手。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不知情的酒会主办方负责人笑呵呵地说，不如再拍一张？不必了。
我们异口同声地拒绝，然后互相瞪了一眼。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我不得不忍受着各路宾客对我们情侣装的调侃。
祁湛那混蛋居然还配合地给我递了几次香槟，做足了表面功夫。酒会终于结束，
我几乎是冲向了地下停车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脆。苏砚心。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祁总还有何贵干？
祁湛单手插兜朝我走来，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没了外人，
他脸上那层假面也卸了下来：城东那个项目，苏氏最好退出。凭什么？我冷笑，
凭祁氏惯用的恶意竞价手段？凭实力。他眯起眼睛，
那个区域的开发需要长期投入，不是苏氏这种追求短期回报的风格能驾驭的。哈！
我气得笑出声，祁总什么时候成了城市规划专家了？我们做过三个类似项目，
每一个回报率都超过 25%。然后呢？他突然逼近一步，建成后就撒手不管，
任凭物业烂尾？苏砚心，你们苏氏眼里除了利润还剩下什么？我被他的突然靠近惊得后退，
鞋跟却不慎卡在了排水槽里。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
时间仿佛静止。祁湛的脸近在咫尺，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
他的睫毛出乎意料地长，在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你...
我嗓子突然发干。他猛地松开手，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你的鞋跟。
他指了指我断裂的高跟鞋，声音恢复了冷静，建议下次选质量好点的，苏副总。
怒火重新涌上来：不劳费心！祁总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我一直很操心。
他突然笑了，那种让人火大的、胜券在握的笑，比如，
怎么在下一个季度让苏氏的市场份额再掉五个点。我直接脱下坏掉的高跟鞋拎在手里，
昂首走向自己的车：那我们拭目以待，祁湛。坐进驾驶座，我重重关上车门。后视镜里，
祁湛依然站在原地，身影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修长。该死的男人。该死的同色系礼服。
更该死的是，我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恢复正常。这绝对是我参加过的最糟糕的酒会。
2我盯着手中的红头文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关于祁氏集团与苏氏集团共同开发新城区项目的联合通知》几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这不可能。我把文件拍在父亲办公桌上，我们跟祁氏竞争了十年，现在要合作？
父亲从眼镜上方看我，眼神平静得令人恼火：政府新规，要求有同类经验的企业联合投标。
要么合作，要么出局。那就出局！我脱口而出。苏砚心。父亲的声音沉了下来，
你是以苏氏继承人身份说话，还是以被祁湛气昏头的小女孩身份说话？我咬住下唇。
父亲很少直呼我名字，一旦这么叫，就说明事情没有转圜余地。祁氏那边什么态度？
我不甘心地问。父亲嘴角微扬：祁老头比我们痛快多了。今早签的字，
项目负责人已经定了。谁？祁湛。我眼前一黑。而你，父亲补充道，
将作为苏氏的全权代表，与祁湛共同负责。我张嘴想抗议，
父亲却抬手制止：下周一上午十点，第一次项目会议。别迟到。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我的助理小林快步跟上：苏总，咖啡。刚煮好的，双份浓缩不加糖。
我接过杯子猛灌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平复了些情绪。取消我这周末所有安排。
我咬牙道，我要研究祁氏过去五年所有项目资料。小林瞪大眼睛：全部？全部。
既然要跟那个自大狂合作，我必须掌握所有能压制他的筹码。周一早晨，
我比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会议室，却发现祁湛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摊开一堆文件。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是暗红色的，衬得肤色越发冷白。听见开门声，
他头也不抬：苏副总迟到了。我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九点四十。
我以为以苏副总的敬业精神，会提前一小时到场。他终于抬头，
嘴角挂着那抹令人火大的笑，看来高估你了。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祁总这么早，
是怕在我面前露怯吗？不，他合上文件夹，是想在你们苏氏的人来之前，
先确认下这个项目的底线。什么底线？很简单。祁湛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无论我们私下怎么斗，这个项目必须成功。所以——所以公事公办，私人恩怨放一边。
我接过话，正合我意。我们隔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劈啪作响。
随着其他参会人员陆续入场，会议正式开始。祁湛的助理播放 PPT 时，
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这是他专注时的小动作，大学时我就发现了。
......根据以上分析，项目最大难点在于古建筑保护与现代商业开发的平衡。
祁湛的陈述简洁有力，我们初步方案是保留外围风貌，内部全部重建。
我皱眉：全部重建？那还有什么历史价值？苏副总有什么高见？祁湛挑眉。
我示意小林播放我准备的方案：我们的调研显示，该区域七成建筑结构完好，
只需局部加固和功能改造。这样既能保留历史脉络，又能节省 30% 以上的成本。
祁湛的团队立刻有人反对：局部改造风险太大，工期也无法保证。
但如果全部推倒重来，项目的文化定位就丧失了。我反击道，政府为什么选择我们？
不就是看中苏氏在上个文创项目的经验吗？会议室里火药味渐浓。两方团队开始争执不下，
直到祁湛突然敲了敲桌子。苏副总的方案确实有可取之处。他出乎意料地说，
但风险评估不够全面。我正要反驳，他却继续道：不过我们的方案也确实太保守。
折中一下如何？他调出建筑平面图，迅速圈出几个区域：这几栋可以完全保留，
这几栋需要部分重建，剩下的......他的笔尖在图纸上移动，思路清晰得令人恼火。
更恼火的是，他的建议居然很有道理。会议持续了三小时，
最终形成了一个融合两家方案的初步计划。走出会议室时，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疼。苏副总。
祁湛在走廊叫住我，中午和住建局的人吃饭，别迟到。不需要你提醒。顺便，
他递给我一个 U 盘，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新加坡案例，详细资料在里面。
我迟疑地接过，警惕道：为什么给我？为了项目。他转身前丢下一句，别想太多。
午餐安排在城中一家高档中餐厅。我故意迟到五分钟，却发现祁湛站在门口等我。
终于来了。他看了眼手表，我以为你临阵脱逃了。路上堵车。我扯谎道，
注意到他今天戴了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他领着我往包间走，
突然压低声音：今天菜单有花生酱凉拌菜，我已经让撤了。
我猛地停住脚步：你怎么知道......知道你花生过敏？他嘴角微扬，
大学时班级聚餐，你差点被送医院，忘了？我确实忘了。更准确地说，
我忘了祁湛当时也在场。那时我们刚上大二，还不是死对头，只是互不搭理的同班同学。
谢谢。我生硬地说，不过我的助理会处理这些。当然。他虚伪地点头，
苏副总怎么会需要别人照顾。饭局上，祁湛表现得体而克制，与平日判若两人。
他巧妙引导话题，又不着痕迹地把展示机会让给我。当住建局副局长称赞我们配合默契
时，我差点被茶水呛到。回程路上，小林兴奋地翻看会议记录：苏总，
没想到祁总这么专业。他今天提的那个材料循环利用方案简直绝了！
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没有回答。是啊，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祁湛，会记得十几年前的一个小插曲。没想到他会在无人处，
展现出一丝近乎温柔的细致。第二天清晨的项目会议，我特意带了两杯咖啡。
将其中一杯放在祁湛面前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黑咖啡加肉桂粉。我面无表情地说。
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指，一丝微妙的触电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谢谢。
他抿了一口，正好是我喜欢的口味。别想太多。我翻开笔记本，只是为了项目。
当然。祁湛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都是为了项目。会议进行到一半，
一个陌生女人敲门进来。她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装，胸前挂着记者证。打扰了，
我是《财经前沿》的林妍。她微笑着递上名片，想约两位做个关于这次合作的专访。
祁湛冷淡地拒绝：现阶段不方便接受采访。理解。
林妍的目光在我和祁湛之间来回扫视，不过两家『宿敌』突然合作，外界都很好奇呢。
特别是......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听说两位大学时就有渊源？
我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林记者消息很灵通啊。祁湛的声音骤然降温，
不过我们很忙，不送。林妍离开后，会议室气氛变得凝重。她怎么知道我们大学同学？
我低声问。祁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有人想搞事情。从现在起，小心说话。我点头，
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第一次站在同一边。这种感觉......居然不赖。
3雨水像被捅破的水袋般倾泻而下，打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我又一次擦拭起雾的车窗，试图看清外面的路况。别擦了，祁湛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右边储物格有防雾剂。我手指一顿。他眼睛明明一直盯着前方，
怎么注意到我这个动作的？拉开储物格，
果然看到一小瓶专业防雾剂——还是我惯用的那个德国牌子。这倒不稀奇，
这款确实是最好的。雨越下越大，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前方路段积水严重，
建议绕行。祁湛皱眉看了看导航，
又瞥了眼几乎被雨水模糊的窗外：绕行要多花一个半小时。继续往前开，
我指向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从松林坡绕过去，虽然路窄但地势高，不会积水。
祁湛转向的动作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提出这个方案。你上周来过这里？
他突然问。嗯，实地考察。我简短回答，没提那天其实下着同样大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