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五年的男人飞升了,成了遥不可及的仙君。临走前,他“仁慈”地问我想要什么。
我指着地上快咽气的病狗大黄。他像打发乞丐一样救了狗,然后带着新欢走了。
村民都骂我傻,错过一步登天的机会。我笑了,当场放话:“我要招个夫婿,好看听话,
愿意入赘给我苏晚当牛做马!”1 仙君无情仙光刺眼,几乎要将整个李家村的天空都烧穿。
洛清寒飞升了。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衬得他原本就清俊无俦的面容如同神祇。
周围跪倒一片的村民,脸上是狂热的崇拜,嘴里念叨着:“仙君!是活着的仙君啊!”然后,
那些目光,混杂着羡慕、嫉妒,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苏晚真是好福气啊!
被仙君照拂了五年!”“可不是,这下要跟着仙君一步登天了!”“苏晚,
快求仙君带你走啊!”好福气?我麻木地站在原地,看着光芒万丈的洛清寒,
只觉得心口那个血窟窿,又被这刺目的光照得鲜明了几分。五年,像一场漫长又冰冷的酷刑。
他终于飞升了,终于要走了。仙光中的洛清寒,微微垂眸,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那眼神,
淡漠得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一件蒙尘的旧物。没有半分情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是了,在他眼里,我苏晚算什么呢?一个在他落魄凡间时,
死皮赖脸照顾了他五年的乡野村姑罢了。他清冷的嗓音,透过仙光,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也像冰针一样扎进我的心口。“五年照拂,一愿了结。”照拂?
多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抹去了我五年的付出。那些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凌迟着我早已麻木的心。寒冬腊月,我用自己微薄的体温替他捂暖冰冷的被窝,
他醒来却皱眉,嫌弃我身上的柴火味。酷暑炎夏,我彻夜不眠地为他扇风驱蚊,
他却只看到我额角的汗珠,冷斥我“邋遢”。我学着熬煮据说能固本培元的药汤,
小心翼翼端到他面前,他看也不看,随手就倒在了门外的泥地里。我守在他闭关的门外,
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只为他出关时能第一眼看到我,
换来的却是他带着汗味的指责:“离我远些。”还有他那位空降而来、娇俏可人的师妹施雨,
总是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师兄,苏晚姐姐笨手笨脚的,怎么照顾得好你?
还是我来吧。”而他,从不反驳,只是默认。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他的冷漠、他的无视、他的嫌弃,像钝刀子割肉,早已将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死气沉沉。
村民们还在催促:“苏晚,你发什么呆?快求仙缘啊!”求什么?
求他施舍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还是求他把我带去仙界,继续当他眼中可有可无的尘埃?
我已经死心了。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我没有跪下,也没有开口祈求。我只是慢慢弯下腰,
抱起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老黄狗——大黄。它陪了我十年,如今快不行了。
我抱着瘦骨嶙峋的大黄,平静地抬头,迎上洛清寒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仙君,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异常清晰,“民女不求仙缘,不求富贵。只求仙君慈悲,
救救这条狗的命。”空气仿佛凝固了。村民们目瞪口呆,大约觉得我疯了。
洛清寒高高在上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我这“不识抬举”的愿望感到一丝诧异,
又或许是觉得被打扰的不耐。他没说话,只是指尖微动,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在大黄身上。
原本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大黄,呜咽了一声,竟慢慢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虚弱地舔了舔我的手。它活了。洛清寒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
比刚才更浓了。仿佛在说:凡人就是凡人,眼界如此狭隘,只配与畜生为伍。做完这一切,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转身,衣袂飘飘,携着身边巧笑嫣然的师妹施雨,在万丈仙光中,
缓缓升空,消失不见。尘埃落定。他走了,彻底地,把我,连同这五年的纠葛,
都视作了可以随手拂去的尘埃。仙光消散,李家村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仙气。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疯了!苏晚肯定是疯了!
”“放着天大的仙缘不要,居然去救一条老狗?”“脑子被门夹了吧!真是愚蠢!
”嘲笑声、惋惜声、鄙夷声,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抱着渐渐恢复生气的大黄,
背对着他们,抬手,狠狠抹去眼角最后一丝湿润。斩断情丝,就在此刻。洛清寒,从此你我,
仙凡殊途,再无瓜葛!我猛地转过身,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赵媒婆。
赵媒婆吓了一跳:“苏,苏晚,你干啥?”我看着她,目光坚定,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赵婶,帮我寻个夫婿。”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没理会他们,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要求不高。人得长得好看,
性子要温顺听话,最重要的是,要对我好,真心实意地对我好。”顿了顿,
我补充道:“哦对了,他不嫌弃我笨,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家世,是不是个穷光蛋。
”赵媒婆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村民们更是哗然一片,议论声再次响起,
这次却带上了几分惊疑和探究。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嫁人,
嫁一个眼中有我,心中有我的人。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君?呵,
他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赵媒婆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苏晚……你,
你这是……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微微一笑,扔下最后一句话,也扔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
“就按我说的找,越快越好。”2 书生入赘苏晚,你还要男人不要?
赵媒婆尖着嗓子拍门,不要钱。不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心里嘀咕。
十里八村有名的白面相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天生入赘的料。那听着更不像好人了。
可我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时,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血色,显得有些落魄,
但那双眼睛温润干净,像山涧清泉。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比我之前那个男人年轻多了。
赵媒婆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他便对着我浅浅作揖,动作斯文有礼。抬眼看见我时,
耳根竟微微泛红。这副谦谦君子、又带点羞涩的模样,看得我心里那点对男人的怨气,
莫名就散了些。我苏晚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眼前这人,
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像画里走出来的。赵媒婆见我没吭声,有些忐忑地看了那书生一眼,
赶紧擦了把汗,将帕子塞回衣襟里。顾云辞,二十五,识文断字。家里没人了,也没欠债,
就一个人。她又转向我,李苏晚,也没爹没娘,上一个男人飞升成仙跑了,
以后铁定不回来了。你俩凑一对儿,正好!不等我说话,那叫顾云辞的书生往前一步,
声音清朗又带着点小心翼翼:若姑娘不嫌弃,同光愿入赘李家,
往后定……定会好好待姑娘,绝不让姑娘受委屈。他说话时眼神真诚,带着几分羞涩,
不像作假。好好待我?这四个字,像根小羽毛,轻轻搔刮着我的心。谢无尘从未说过。
他只会嫌我笨,嫌我做的饭菜有烟火气污了他的仙途。我看着顾云辞干净的眉眼,
想起谢无尘那张永远冰冷如霜的脸,心里那点犹豫彻底没了。我挠挠头,
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粗鲁:我会养猪种地,干力气活。你既然识字,就在家看看书,
打扫缝补,帮我记记账。咱俩搭伙过日子,你看成不?他那双含情的眸子弯了弯,
漾出温柔的笑意,轻轻点头。那笑容,看得我脚下轻飘飘的,像踩着云彩。
那这事就算成了!赵媒婆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个天大的难事。我正想问谢媒礼的事,
赵媒婆却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说完,她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好像生怕我反悔。我看着身边的顾云辞,越看越顺眼。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正想着,
他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脸颊瞬间又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见不得美人饿肚子,忙撸起袖子: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碗面疙瘩汤,卧两个鸡蛋!
顾云辞吃东西的样子也斯文秀气,小口小口,细嚼慢咽。我厨艺不算好,面疙瘩做得有些硬,
他却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了,还抬眼看着我,认真地说: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我心里一暖。谢无尘总说我做的饭有俗世浊气,
连带着施雨师妹也只肯动几根青菜。吃完饭,他主动收拾了碗筷,还把灶台擦得干干净净。
村里人笑话我找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听见了,会沉下脸,挡在我身前,
冷冷地回一句:“我家里的事,不劳外人费心。”那维护的姿态,让我心里熨帖。
我给他买笔墨纸砚,他便用给人写信换来的几个铜板,给我买镇上最好吃的麦芽糖。
他记得我不爱吃葱姜,记得我晚上睡觉总会蹬被子。下雨天,他会提前把柴火抱进屋。
天气好时,他会从山坡上摘一把不知名的野花,插在窗棂的破瓦罐里。那些细碎的温柔,
像春雨一样,无声无息地渗进我干涸的心田。连我家那条老狗大黄,起初对他还龇牙咧嘴,
没过几天就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了。我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存在,
让那个冰冷的土屋,真的有了一点“家”的样子。我甚至开始给他做新衣裳。灯会那天,
他给我买了一支廉价的珠花,亲自簪在我发间,低声说:“苏晚戴着真好看。”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可平静的日子,总藏着不安。那天夜里,
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莫名的燥热惊醒。睁开眼,月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
窗边赫然站着一个黑影。是顾云辞。他不知何时进了我的房间,就站在我床边,
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衣带松垮,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月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
眼神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我。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着的饥饿感。我吓得不敢动弹。他缓缓俯下身,
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声音低哑,
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你好香……”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真想……”他后面的话含糊不清,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月光下,
我仿佛看到他身后的地上,有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兽影一闪而过。我心跳如擂鼓。
他忽然又笑了,恢复了平日温润的模样,替我拉了拉被角:“夜里凉,睡吧。
”可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猩红,和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想起他之前偶尔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比如看到村里那几个爱嚼舌根的婆娘时,
他会轻声说:“聒噪,真想让她们永远闭嘴。”比如我抱怨等待收成的日子难熬时,
他会笑着说:“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如今想来,那些话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他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可这温柔背后,似乎藏着一个我看不见的深渊。
3 妖物真相我身子一僵,顾云辞……不,顾云辞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
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压抑感。“苏晚,谢公子飞升了,你不寂寞吗?”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蛊惑。我猛地挣脱他的怀抱,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他。月光下,他衣衫半敞,
眼神迷离,和平日里那个温润的书生判若两人。“顾公子,夜深了,请回吧。
”我拉紧了衣襟,心跳得厉害。他眼底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看你一个人,有些担心。”他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了门。我靠在门后,心绪难平。刚才那一瞬间的炙热和低语,
不像是一个落魄书生该有的。但第二天,顾云辞又变回了那个勤快体贴的模样。
我们一起下地,他虽然力气不大,却总抢着干重活。回到家,他会烧好热水,帮我打理院子。
日子清贫,却有种实实在在的暖意。村里人看见顾云辞,总免不了指指点点。“苏晚真是傻,
捡了个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中看不中用。”顾云辞听见了,
也不恼,只是把我护在身后,对着那些长舌妇淡淡道:“我家里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苏晚待我很好,我自会护着她。”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那些人讪讪地闭了嘴。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维护我。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云辞用他帮人写字赚来的几个铜板,给我买了甜甜的麦芽糖。我心里过意不去,
用给人绣荷包攒下的钱,给他买了上好的毛笔和砚台。他收到时,眼睛亮晶晶的,
像得了什么宝贝。就连大黄,那条被洛清寒随手救下的老狗,
也整日摇着尾巴跟在顾云辞身后,蹭他的裤腿。这让我更加觉得,顾云辞是个好人。
只有一次,我去镇上卖菜回来晚了,遇上了村里的张屠户。他喝了点酒,
拦着路对我动手动脚,嘴里不干不净。我吓坏了,正不知所措时,
顾云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扶起我,
对着张屠户道:“张大哥,天色晚了,我接我家娘子回去。”张屠户见了他,
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骂骂咧咧地走了。后来我听说,张屠户那天晚上回家摔断了腿,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问顾云辞是不是他做的,他只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那是自己喝酒摔的。”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开始耐心地教我识字算数。我的记性不好,学得慢,他却从不嫌弃,一遍遍地教我。灯下,
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名字,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我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依赖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定。而此时的仙界,九霄云殿。洛清寒打坐时心神不宁,
眼前总晃过我抱着大黄,平静地请求他救狗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爱慕,没有乞求,
只有一片死寂。“清寒,你尘缘未了,恐是情劫难渡。”他的师尊,清虚仙尊,缓缓睁眼。
洛清寒皱眉:“弟子早已斩断凡尘俗念。”清虚仙尊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洛清寒终究按捺不住,祭出水镜,看向李家村。镜中,我正踮着脚,
笑着替顾云辞整理微乱的衣领,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刺眼。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我的温柔笑靥。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烧得他胸口发闷。“师兄,
你看,那凡女已经嫁人了,一个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师兄你?”施雨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和嫉妒,“当初她对师兄死缠烂打,如今还不是转头就忘了。
”洛清寒脸色更沉,施雨的话像是一把火,浇在了他妒忌的火焰上。
他猛地看向镜中顾云辞身上若隐若现的微弱妖气,眼神骤然冰冷。“妖物?”他冷哼一声,
脑中瞬间勾勒出我被妖物蒙骗、身处险境的画面。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拯救者”的心态油然而生。“凡人愚昧,竟被妖物所惑。
”他收起水镜,眼中是冰冷的决绝,“本君,该去拨乱反正了。”他要下凡,
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哪怕那件“东西”,早已不想要他了。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4 婚礼惊变指尖捻着红绸,针线穿梭,嫁衣的轮廓在我手中渐渐清晰。屋子里贴满了喜字,
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甜糯的味道。顾云辞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落下,发出沉闷又踏实的声音。
他偶尔抬头看我,眼里漾着温柔的笑意,像春日暖阳下的溪水。这是我们成亲的前一天。
晚上,他端来热水给我泡脚,蹲在我身前,小心翼翼地揉捏着我有些酸胀的小腿。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小兽。“晚晚,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力量,“此生,我定不负你。”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不是伤心,是欢喜,是那种沉甸甸的、几乎不敢相信的幸福感。
我用力点头,喉咙哽咽着,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声。成亲那天,天光大亮。
唢呐吹得热闹,乡亲们的笑脸挤满了小院。赵媒婆咧着嘴,不停地招呼着客人。
没有仙乐缥缈,没有云雾缭绕,只有泥土的芬芳和饭菜的香气,
还有大黄绕着顾云辞裤腿打转的亲昵。真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人间烟火。
顾云辞穿着我缝制的红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他牵着我的手,掌心温热干燥,
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吉时已到!新人拜堂——”赵媒婆高声喊着。我深吸一口气,
和顾云辞并肩,正要对着天地拜下。突然,天色骤变!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下来,
狂风毫无预兆地卷起,吹得院子里的红绸猎猎作响,尘土飞扬,迷了人的眼。
一股冰冷刺骨的威压从天而降,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唢呐声都戛然而止。
乡亲们惊恐地抬头望天,窃窃私语。“怎么回事?”“天怎么突然变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一道白影,撕裂昏暗的天空,如同流星坠地般,
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中央。是他,洛清寒。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仙气凛然,
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他悬浮在半空,高高在上,
那双曾经我看过无数次的、清冷如月华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我身上,
然后缓缓移向我身边的顾云辞。“妖物!”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带着仙君的威严,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竟敢蛊惑凡人!”乡亲们吓得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
我浑身冰冷,下意识地抓紧了顾云辞的手。洛清寒眼神冷漠,手掌翻转,
一面古朴的铜镜出现在他手中。镜面光滑,流转着金色的仙力。“苏晚,”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或者说,是看穿我愚蠢的嘲弄,“你可知你身边站着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靠吞噬人心疗伤的妖物!”他猛地将镜子对准顾云辞!“不——!”我失声尖叫。
金光如水,瞬间笼罩了顾云辞。“啊——!”顾云辞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吼,
他握着我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的身体在金光下剧烈地扭曲、变形。我眼睁睁看着他半边脸颊拉长,
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的獠牙。
一只覆盖着细密黑色鳞片的兽爪撕裂了崭新的喜服,指甲锋利如刃!
一股难以言喻的、蛮荒而凶煞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恐怖骇人!
院子里的乡亲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怪物。
“饕餮……”洛清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上古凶兽,
以人心为食。苏晚,你以为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他疗伤的手段!他说的每一句情话,
都是催你心甘情愿奉上心头血的符咒!你以为的温柔乡,不过是他的疗伤地,
是他用来恢复力量的巢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食心疗伤……情话是催命符……那些温柔的瞬间,
那些体贴的细节,那些让我沉溺的家的味道……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吃我的心?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就在我心神俱裂,无法思考之际,洛清寒眼中寒光一闪。
他指尖凝气,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带着斩妖除魔的决绝,
毫不犹豫地劈向痛苦挣扎的顾云辞!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噗——!
”剑气结结实实地劈在顾云辞身上,他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猛地向后飞出,
重重砸在院墙上,又滚落在地。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尘土。他蜷缩在地上,
身体在人形与兽形之间痛苦地切换,发出低沉的呜咽。洛清寒缓缓落地,白衣依旧,
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顾云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然后,他转向我,
脸上露出一丝仿佛“仁慈”的神情。“苏晚,”他声音恢复了些许清冷,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本君给你一个机会,作为补偿。”他朝我伸出手,姿态依旧高傲。
“回到我身边,本君可以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5 妖君护妻“妖物……食心疗伤……”谢无尘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
一个字一个字砸进我的耳朵里,砸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说顾云辞接近我,
是为了吃我的心疗伤?他说那些温柔体贴,那些“家的味道”,那些深夜的陪伴,
都是催命的符咒?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被金光笼罩,痛苦嘶吼的男人。
他半边身子扭曲变形,尖利的兽爪撕裂了喜服的袖子,獠牙从温润的唇边龇出,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俊俏书生的模样?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的眼睛,
此刻充斥着血红和暴戾。村民的尖叫和恐惧的哭喊像是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清。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骗局……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谢无尘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劈向痛苦挣扎的顾云辞,带起一片血雾。
顾云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在地上,变回了人形,只是脸色惨白如纸,
嘴角不断涌出鲜血。“苏晚,过来。”谢无尘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仁慈”,
“他不过是个利用你的妖物,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补偿你。”补偿?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和他在一起的那五年。寒冬腊月,我哆嗦着为他暖床,
他却嫌恶地将我踢开,说我凡俗气息污了他的修行。酷暑难耐,我彻夜为他扇风,
他醒来却只皱眉,指责我扰他清梦。我精心熬制的药汤,被他随手倒掉,理由是“凡间俗物,
于我无益”。我满心欢喜地等他从山中修炼归来,
换来的却是他带着一身汗味的不耐烦和一句“离我远点”。还有施雨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