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试衣间的雾气像一层薄纱,林柚的手指刚触到镜面,就感觉像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镜子里多出个正在调整头纱的女人。
她的侧脸轮廓像用林柚自己的脸拓印出来的,连发间那道手术留下的浅痕都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林柚屏住呼吸,镜中人却突然消失了。她慌乱地抹掉水雾,
空荡荡的试衣间里只有自己的倒影。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
才惊觉刚才那几秒钟像被时间切割掉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这是三个月前从车祸昏迷中醒来时,手上唯一的东西。冲出婚纱店时,
负二层停车场的雨水已经积了半脚面深。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从转角传来,等她追过去,
只在水泥柱上发现条被勾破的丝巾。宝蓝色的缎面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暗红血丝正顺着金线绣的日期慢慢晕开——2003.6.17。林柚突然想起,
这个日期和她车祸那天医院记录上的时间完全吻合。回到工作室,林柚把丝巾铺在绘图桌上。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客户资料,顾太太递来的婚礼企划案里,
那张新娘照片的背景赫然就是这条丝巾的同款。她放大图片,
发现客户无名指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戒痕。"难道她也戴着和我一样的戒指?
"林柚的心跳突然加快,她隐约觉得这一切绝不是巧合。咖啡杯"啪"地摔在桌上,
老照片扫描件里的日期让她手脚发麻。二十年前的游轮合影里,
戴同款戒指的小女孩站在明珠号甲板上,身后横幅上的启航日期和丝巾上的完全一致。
林柚感觉后颈发凉,窗外突然传来猫叫声。她拉开百叶窗时,
正看见垃圾箱旁躺着只被割喉的布偶猫,项圈上的铃铛咬痕新鲜得像刚留下。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你看到的只是幻象,但血是真实的。"林柚浑身一激灵,点开附件,
照片里正是那条蓝丝巾,只不过这次上面的血迹已经凝结成某种符号,
像极了宗教仪式里的眼形标记。她瘫坐在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内侧。突然,
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另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停止挖掘,
否则你会成为下一个实验体。"林柚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卷入了某种危险的阴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仿佛在为她心中的恐惧伴奏。工作室的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林柚猛地回头,
只见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她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手指紧紧握住桌上的裁纸刀。
门缝中挤进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血和她们不一样。"字迹歪扭,
像是用颤抖的手写下的。林柚刚想追出去,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一滩积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婚纱店打烊后的更衣室弥漫着皮革与檀香混杂的气息。林柚数到第七块墙砖时,
指甲突然抠进发丝宽的缝隙。暗门转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旧报纸特有的酸涩扑面而来。
她打着手电筒,看见整面墙堆满了发黄的报纸。
最上面的《海城晚报》还带着油墨晕染的痕迹,
头条报道着二十年前的沉船事故:"明珠号确认27人遇难,顾氏集团千金仍在搜救中"。
配图里被搀扶的贵妇人耳垂缺失一颗珍珠,与今天顾太太的装扮惊人相似。
林柚翻到社会新闻版,
一则启事突然让她手一抖——"寻找2003年6月17日出生于孤儿院的女童,
联系顾氏集团"。更吓人的是最底层的病历本。某位"苏"姓患者自2018年起,
每月都会到圣玛丽医院注射抗排异药物。最新诊断书上的CT影像,
颅骨内嵌着与她车祸后复查片完全一致的钛合金接骨板。林柚突然想起,
自己每次打针时护士都会特别强调"这个药特别难配"。身后突然传来皮鞋声,
她慌乱中碰倒铁盒。三个穿工装裤的男人堵在门口,为首的后颈有道十字形疤痕,
和顾太太今早被丝巾遮掩的伤痕如出一辙。领头的男人扯开嘴角:"苏小姐又迷路了?
父亲大人很担心他的小公主。"林柚转身想逃,却发现暗门不知何时关死了。男人逼近时,
她突然抓起病历本砸向他眼睛,趁机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全是发霉的灰尘,
她爬到尽头才发现出口被铁丝网封死。透过网眼,她看见三个男人正把暗门恢复原状,
其中一个说:"老板说这次婚礼一定要成功,上次的实验体太不听话了。"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又发来短信:"你有二十分钟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会成为第十八具尸体。
"林柚按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突然意识到——这个城市里,像她这样带着素圈戒指的女人,
恐怕不止一个。她突然发现通风管道角落有块松动的铁板,撬开后露出个防水袋,
里面装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的小女孩们穿着统一的水手服,
耳后都贴着米粒大小的白色贴片。最左边的女孩颈后有道与自己相同的手术疤痕,
而她手中举着的日期牌上赫然写着:2003.6.17。
---暴雨把悬崖上的玻璃礼堂冲刷得像巨大的水族箱。
林柚蹲在配电箱前检查被割断的电缆,突然听见云石台上有人哼歌。她探出头时,
正看见昏迷的新郎口袋里滑出张泛黄照片——十岁的顾少爷左右各牵着一个穿水手裙的女孩,
三人背后的游轮舷窗映出张模糊的男人脸。"喜欢我的收藏吗?
"顾太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扯掉头纱,左眼睑下的泪痣位置与林柚相差三毫米,
"父亲当年买下整艘游轮的孤儿,就为给他的掌上明珠备足替身。你不过是第十七个实验品。
"林柚后退时撞翻酒精灯,火舌瞬间吞噬九米长的蕾丝桌布。她撕开婚纱下摆,
小腿内侧突然钻心疼痛。借着火光,她看见道陌生的疤痕,
和病历本上"047号实验体腿部修复手术"的缝合走向完全重合。
"每年父亲节都要淘汰不合格的替身。"顾太太从裙摆里抽出把手术刀,
"你比前面那些聪明些,可惜还是觉醒了。
"林柚突然想起暗室里那本《德文诗集》的批注:"当复制品开始质疑真实,
毁灭便是最好的防伪标识。"钢化玻璃在铁锤重击下绽开蛛网状裂痕。黑衣人逼近时,
林柚抓起餐刀猛砸玻璃,随着"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像雨点般坠落。
她抓住垂下的钢化玻璃边沿,任凭碎片割破手掌,拼尽全力向外一跃。坠落的瞬间,
她看见顾太太脸上划过的惊愕,听见身后礼堂传出的爆炸声。
海水撞击礁石的疼痛让意识逐渐模糊,林柚最后的念头是——那个在镜子里冲自己笑的女人,
究竟是自己,还是另一个被替换的替身?当她再次醒来时,喉咙里充斥着咸涩的血腥味。
手机屏幕亮着最后一条短信:"去老船坞找046号,她会告诉你真相。
"林柚摸着腰间被牡蛎壳割开的伤口,突然意识到——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突然发现沙滩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人拖着受伤的腿爬行。
脚印通向一片被藤蔓覆盖的岩洞,洞口的石头上刻着与她戒指相同的船锚图案。
林柚刚想进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皮靴声。转身时,
只见三个黑衣人正从燃烧的礼堂方向走来,领头者后颈的十字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她还没死?"其中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老板说必须在满月前完成最后的仪式,
否则所有努力都会白费。"林柚缩进阴影,听见他们讨论着某个"记忆移植计划",
而目标正是她体内的芯片。当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林柚发现岩洞深处有微光闪烁。
她摸出手机电筒,光束掠过洞壁时,惊见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素圈戒指刻痕,
每个刻痕旁边都有一串数字——正是那些失踪女孩的编号。最底部的新刻痕还残留着水渍,
编号047的旁边,赫然写着:"记忆觉醒中"。---礁石群在月光下泛着森白光泽,
浪花拍打岩壁的声音像是无数幽灵在低语。林柚从咸涩的海水中挣扎着抬头,
鼻腔里还残留着玻璃碎屑的甜腥味。她的手指深深抠进岩缝,
试图稳住被涨潮推向暗礁的身体。腰间被牡蛎壳割开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咸水浸入时疼得她几乎再次昏过去。五十米高的悬崖上方,
燃烧的玻璃穹顶像一盏坠落的月亮,火光在海面上投下破碎的金箔。
林柚的牙齿在寒风中咯咯作响,不只是因为海水的冰冷,更是因为后颈那股被窥视的战栗感。
她突然想起丝巾上的日期——2003年6月17日,
正是她开始反复做那个噩梦的起点:游轮甲板上,小女孩的笑声突然变成猫被割喉时的呜咽。
岩洞入口隐藏在两块巨岩之间,林柚摸索着爬进去时,潮湿的洞壁不断有冷凝水滴落。
手机屏幕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
洞壁上那些刻痕突然让她打了个冷战——全是素圈戒指的图案,有的简单几笔,
有的还刻着歪扭的日期,最深处甚至有整排重叠的指纹拓印。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铁盒,
锈迹斑斑的锁头挂着串贝壳风铃。林柚刚触到铁盒,
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女声:"苏家的女儿总是喜欢藏在这里。
"顾太太提着煤油灯缓步走进洞穴,貂皮大衣下摆滴着暗红色的血珠,
在石地上蜿蜒成诡异的轨迹。"你果然在这里。"煤油灯的火光在她耳环上折射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