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赤壁大捷,周郎功盖三分,江东基业,磐石永固!”这盛世赞歌,
我周公瑾听了半生,也信了半生。直到那支羽箭,洞穿我的肩胛,不是曹军,
竟是隆中方向射来!我才幡然醒悟,赤壁之火,烧尽的岂止是曹操的战船?
还有我周瑜的雄心壮志!诸葛孔明,你借东风,借荆州,如今,竟还要借我周瑜之命,
来成全你那 “卧龙”之名吗?断弦之音,巴丘绝唱,我周瑜即便化为厉鬼,
也要在这乱世棋局之上,留下我最后,也是最强的一笔!1 赤壁断弦漫漫的夜,
书房中的烛火摇曳不定。我的指尖轻轻拨动焦尾琴弦,《长河吟》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仿佛能带我回到那风云激荡的赤壁。突然,“啪”的一声脆响。第七弦断了。
就在最激昂的三拍之后。我愣住了,指尖悬在半空。断弦弹起,在我脸颊上留下一道微痛。
这痛,却远不及我心中的郁结。“又断了。”我苦笑一声,放下琴拨,轻抚那断弦。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似乎每当我弹到《长河吟》最激昂处,这该死的第七弦就会不堪重负。
就像我的心一样。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经三更天了。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江面上星光点点,仿佛当年火烧赤壁时的景象。那一战,多么辉煌啊!我,周瑜,以寡敌众,
火烧曹军八十万,一战成名。可那又如何?荆州,我梦寐以求的荆州,却落入了他人之手。
“诸葛亮…”我咬牙低语,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就在那场大战前,建安十三年冬,
曹操挥师南下,气势汹汹。主公孙权年轻气盛,却面对大敌摇摆不定。
我至今记得朝堂上的争论。“曹操兵强马壮,我军难以匹敌,不如降了吧!”张昭老泪纵横,
跪在殿中央。“是啊,主公。曹操自称百万雄师,我江东才有多少兵马?
”一众文臣纷纷附和。我站了出来,血气上涌,“主公,江东六郡,百姓数十万,兵精粮足,
何惧于曹?若弃长江天险,迎降曹操,是自取灭亡!”孙权看向我,眼中既有犹豫,
也有期待。“周公瑾,你有何破敌之策?”我深吸一口气,“请主公给我三万精兵,
我必破曹军,保江东安全!”朝堂哗然。回到案前,我取出三副棋盘,摆在桌上。
这是我的习惯,用棋局来理清思路。第一局,我题名“破曹”,是送给子敬的。鲁肃,
江东谋臣,我最信任的朋友。第二天一早,他便来了。“公瑾,我听说你连夜召见?
”鲁肃一脸倦容,显然匆忙赶来。“子敬,来看看这盘棋。”我指向第一副棋盘。
鲁肃俯身观察,眉头渐渐舒展,“妙啊!火攻之计!”“曹军初至,不熟水性。
我军以火船顺风而下,必能一举成功。”“只是…这风向…”鲁肃迟疑道。我笑而不语。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第二局棋,我题名“江东”,是为仲谋准备的。孙权来时,
已是午后。“公瑾,听说你有破敌妙计?”年轻的主公眼中闪烁着希望。我指向第二副棋盘,
“主公请看。”孙权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其中玄机。“以逸待劳,诱敌深入,
然后一举歼灭!”“主公英明。”我点头,“我们江东子弟,世代在此,对水性了如指掌。
曹操虽强,却是旱鸭子下水,不足为惧。”“好!就依公瑾之计行事!”孙权拍案而起,
眼中战意盎然。夜深了,书房只剩我一人。我站在第三副棋盘前,久久凝视。这盘棋,
无人可赠。它朝向西方,朝向那隆中卧龙。那个我未曾谋面,却仿佛洞悉我心的男人。
“诸葛亮…”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落下一子。黑白交错,胜负难分。我们的较量,
才刚刚开始啊。次日,黄盖前来请命。“都督,老夫愿为先锋,行苦肉计,诱敌深入!
”黄盖拱手,目光笃定。我沉默良久。苦肉计太过险恶,黄盖已年过半百,
若稍有差池…“都督迟疑何为?难道不信老夫的决心?”黄盖急道。“子义,不是不信你,
只是…”“都督!”黄盖猛地跪下,“请给老夫这个机会,为江东立功!”我终究点了头,
心如刀绞。那日,我当众鞭打黄盖,每一鞭都仿佛落在我心上。“周瑜,你好狠的心啊!
”黄盖嘶吼着,血染长袍。士兵们个个侧目,不敢直视。只有我和黄盖知道,这是一场戏,
一场用命来赌的戏。终于,赤壁之战来临了。熊熊烈火映红了整个江面,
曹军的惨叫声震天动地。我站在高处,看着那场我一手策划的大火,却只觉心头冰凉。
多少人,就这样葬身火海?多少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风,助长了火势。那风,
真的是我预测的季风,还是如传言所说,是诸葛亮借来的东风?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只知道,当烈火熄灭,当胜利的号角吹响,当将士们欢呼雀跃时,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我望向西方,那里,有一个自称卧龙的男人,或许正在等着我的下一步棋。“诸葛亮,
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焦尾琴的第七弦断了,就像我心中的某根弦一样。
但我会重新安上一根,继续弹奏我的《长河吟》,直到它真正完整地响彻这天地间。直到我,
周公瑾,能够真正扬名立万,无愧于心。2 荆州之耻南郡城下,我立于江畔,
望着对岸的城墙。那本该属于我周瑜、属于江东的城墙。风吹过荆江,掀起阵阵波纹,
也吹乱了我的发丝。我没心思整理,只是死死盯着南郡的城楼。城楼上,一抹青色身影伫立。
诸葛亮。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那个草庐三顾的南阳村夫,
那个躲在隆中纸上谈兵的书生,如今却站在我眼前的城楼上,俯视着我和我的江东儿郎。
“周都督,要不要放几箭试试城防?”吕蒙站在我身后低声问道。“不必了。”我冷冷道,
“这南郡城,如今已是刘备的囊中之物。”说出这话时,我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荆州,
这块战略要地,本该是我率军西进后的第一座城池。可如今,诸葛亮却以“借荆州”之名,
轻而易举地将它收入囊中。“主公已派人前来,说是请您即刻回营议事。”甘宁走来传令。
我没有应声,只是死死盯着城楼上那个身影。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微微欠身,
做了个揖。这一揖,看似恭敬,却让我胸中怒火更盛。我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他们从未见过我如此愤怒的样子。帐中,
我狠狠将铜盏摔在地上。“借荆州?好一个借荆州!”我仰天长笑,笑声中却满是苦涩。
“诸葛亮啊诸葛亮,你这步棋,走得真是妙啊!”赤壁之战刚刚结束,曹军逃窜,
正是我江东西进的最佳时机。我早已拟好方略,准备率军直取荆州,为江东奠定北上的根基。
可就在我整军待发之际,诸葛亮却先我一步,以刘备之名向江东“借用”荆州,
美其名曰“待得西川,便当归还”。主公竟然同意了!等我得知此事,南郡已经易主。
我如困兽般在帐中踱步。这一刻,我恨不得能飞到对岸,亲手掐住诸葛亮的脖子,
问他:凭什么?凭什么你诸葛亮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费尽心机也无法获取的东西?
外面传来营地的喧哗声,士兵们正在议论。“听说南郡是诸葛军师一封书信就拿下的?
”“可不是嘛,连兵都没怎么动,城就开了。”“那周都督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嘘,
小声点,当心都督听见。”太迟了,我已经听见了。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走到案前,看着地图上的荆州,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将羊皮纸抓出了褶皱。这荆州,
本该是我周瑜的功绩,是我江东的领土!我仿佛看到诸葛亮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看到他的扇子轻摇,看到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周公瑾,
你以为赤壁大胜就能傲视天下了吗?”我仿佛听到他这样说道。赤壁之战…想到这里,
我的怒火更盛。那场胜利,真的只是因为诸葛亮借来的东风吗?我周瑜的筹谋,
江东将士的浴血奋战,难道就这样被一阵“妖风”掩盖了吗?我站在帐外,
望着对岸的南郡城。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城墙上,给那本该属于江东的城池披上了一层血色。
“我不甘心…”我低声呢喃,“我周瑜不甘心!”这不仅仅是一座城池之争,
而是与诸葛亮的生死较量。他占据荆州,就像在我的咽喉上卡了一根刺,让我寝食难安。
“传令下去,拔营!”我突然厉声道,“我们暂且退回柴桑,再做打算。”撤军的号角响起,
将士们开始收拾营帐。我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南郡城,看到城楼上诸葛亮的身影依然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