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柱月光如水,倾泻在黑井村古老的石板路上,将一切染成惨白。江隐站在人群后方,
十二岁的他比同龄孩子瘦小,
却有着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紧盯着村中央的祭坛。
"来了..."他喃喃自语,看着黑井上方盘旋的暗影。那些黑雾如同活物般蠕动,
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却只有他能看见。村民们身着黑衣,头戴麻布,眼睛被蒙住,
只有执事们露出眼睛。他们手持火把,围绕着一口雕刻着古老符文的棺材,棺材漆黑如墨,
上面的符文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抬棺!"村长一声令下,四名壮汉抬起棺材。
江隐鼻子一酸,因为他知道棺材里装的是谁——他的父亲。三天前,
父亲被选为这个月的"人柱",村里的规矩是每月满月之夜,必须有一人作为祭品沉入黑井,
以保村庄平安。没人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不!
"江隐猛地冲出人群,想要阻止这场祭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别动,看着。
"是村里的老郎中,他的眼神复杂而严厉,"你父亲有自己的打算。"江隐挣扎着,
却被老郎中死死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材被抬到黑井上方,村长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
声音低沉而诡异,像是从地底传来。"以血养桩,以命续命,黑井之下,
万鬼永寂..."随着咒语的进行,江隐注意到一个细节——父亲的棺材好像很轻,
抬棺的人走得异常轻松,就好像里面装的不是人。就在棺材即将被放入井中时,
一阵风掀起了村长的衣袍,江隐远处的树影中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棺材沉入井中,
发出沉闷的水声。村民们解开蒙眼的布,如释重负地散去,没人注意到江隐眼中的震惊。
"父亲用什么替代了自己?"江隐小声但肯定地问老郎中。"你...你怎么知道?
"老郎中眼神闪烁,"哎,是黑山羊。他用黑山羊做了替身。这违背了祭祀的规则,
会有祸事降临的。"回家后,江隐发现祖母病得更重了,她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祖母,您还好吗?"江隐握住祖母枯瘦的手。
祖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井...井下的东西醒了...你父亲做了错事..."江隐脸色煞白:"什么东西醒了?
父亲做了什么?"祖母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她盯着江隐的眼睛:"你看得见,对吗?
黑井上的雾气,你能看见..."江隐默默点了点头。从小他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尤其是黑井周围那些诡异的黑雾。
观煞人的职责...十二岁...必须继承...否则村子会..."祖母的声音断断续续。
"继承什么?"江隐急切地问。
得恍惚:"观煞人...控制祭品...选择...谁活谁死..."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破规则...但他不知道...那东西...已经盯上他了...""什么东西盯上父亲了?
"江隐追问,但祖母已经陷入昏迷。夜深时,江隐被窗外的动静惊醒。
他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个古老的木盒,神色凝重。"父亲!"江隐冲出房门。
江风转身,看到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隐儿,对不起,父亲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您去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隐死死拉住父亲,眼里尽是迷茫。江风蹲下身,
平视着儿子的眼睛:"因为这场祭祀是错的。人不该成为祭品,
那口井下...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是一个系统,一个需要活人祭品维持的可怕系统。""系统?系统是什么?
""我还没完全弄清楚,但我知道每个被送入井中的人,最终都会被变成...煞鬼。
"江风的声音低沉,"我必须找到打破这个循环的方法。"远处传来狗吠声,
江风神色一变:"他们来了。隐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相信村长,也不要靠近黑井。
等你十二岁生日那天,去找阿鹮,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阿鹮是谁?"江隐困惑地问。
"你会知道的。"江风塞给儿子一块玉佩,"保管好这个,关键时刻它能保护你。"说完,
江风翻墙离去,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村里传出消息,说江风背叛了村规,将被处死。
但没人找到他的踪迹。三个月后,祖母在一个雷雨之夜突然惊醒,她抓住江隐的手,
他变成了第一个...你必须准备好...十二岁...继承观煞人...""父亲怎么了?
什么是观煞人?"江隐急切地问。
品...控制井下的东西...你父亲想打破规则...但他失败了...""我该怎么做?
"江隐更加急切。
...她知道...井壁上的秘密...十年一劫...下一个就是你..."说完这句话,
祖母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江隐站在祖母的灵前,心中充满疑惑和恐惧。窗外,
黑井方向的黑雾似乎比往常更浓了,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正缓缓向他伸来。他知道,
自己的命运已经与那口黑井紧紧相连,而父亲的秘密,也埋藏在井底的黑暗中。
2 井语江隐站在黑井边缘,感受着从井底涌出的阴冷气息。自从祖母去世,
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他的十二岁生日就在三天后。父亲的话回响在耳边:"去找阿鹮,
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你来了。"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江隐回头,
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约莫十四五岁,一条腿略显跛足,穿着灰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
这就是阿鹮,村里人都说她"怪",不仅因为她的跛足,更因为她懂得没人能看懂的古文字。
江隐对她一无所知,仿佛她是村里的一个透明人,老人对她的来历都避之不谈。
"你就是阿鹮?我父亲让我来找你。"阿鹮点头,
目光落在江隐手中的玉佩上:"江风的儿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跟我来。"阿鹮没有回答,转身朝井边走去。黑井四周无人,
阿鹮拿出一卷黄纸,铺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撒在纸上。铜钱落定,
排列成奇特的图案。"井底有东西在等你,"阿鹮的声音变得沙哑,"我需要下去看看井壁。
"江隐睁大眼睛:"下井?那太危险了!""不下井,就无法知道真相。
"阿鹮从地上捡起一根绳索,系在腰间,"你在上面拉住绳子。"尽管心中恐惧,
江隐还是答应了。阿鹮缓缓下到井中,江隐紧紧抓住绳子,汗水浸透了后背。半晌,
阿鹮的声音从井底传来:"拉我上去!"拉上阿鹮后,她脸色苍白,
双手颤抖地翻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什么。"井壁上满是符文,"阿鹮边写边说,
"最重要的是这句:'以血养桩,十载一劫'。""什么意思?""每十年,
村里的祭祀需要特别的祭品来稳定这个系统。而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你十二岁生日那天。
"江隐脸色变得惨白:"所以我父亲才会...""不止如此,
"阿鹮指向井边一块不起眼的石板,"搬开它。"两人合力挪开石板,下面露出一个小洞,
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阿鹮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翻开第一页:"这是历代祭品的名册。
"江隐看到一个个名字,有些被墨水划去,有些被朱砂划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暮",他的祖父,名字上划着刺目的朱砂。
"用朱砂划去名字,意味着这个人成了'煞鬼',"阿鹮的声音低沉,
"你祖父也并非寿终正寝,而是变成了煞鬼。""不可能!"江隐震惊地后退几步。
"还有更可怕的事,"阿鹮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江风"三个字,
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你父亲想破坏祭祀,用黑山羊代替活人,但他触犯了禁制。
""我必须知道父亲到底怎么了!"江隐咬紧牙关。"那就必须下井一探究竟,
"阿鹮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不是现在,今晚子时井水最低,我们再来。"夜幕降临,
江隐偷偷溜出家门,来到约定地点。阿鹮早已等在那里,手中拿着一盏古怪的灯。
"这是引魂灯,能让你看清井中的幻象,"阿鹮将灯递给江隐,"你下井,我在上面接应。
"江隐攥紧玉佩,系好绳索,缓缓下井。井水冰冷刺骨,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在井中呼吸。
引魂灯照亮井壁,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着幽光。突然,
井水中出现了模糊的画面——父亲和村长在争执。"你触犯了禁制!"村长怒吼。
"这种祭祀是错的!人不该成为祭品!"父亲的怒吼回荡在井中。
最后的画面是父亲被扔进井中,但诡异的是,他没有沉下去,而是被一种黑雾缠绕,
逐渐变成了另一种形态。江隐浑身发颤,正要上浮,却感到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往下拖去。他惊恐地看去,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是变异后的父亲,
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逃...离开这里..."幻象中的父亲艰难吐出几个字,
然后化作黑雾消散。江隐拼命挣扎,最终被阿鹮拉出井外。他瘫倒在地,浑身发抖,
将所见所闻告诉了阿鹮。阿鹮面色凝重:"你父亲被转化成了煞鬼,他只保留了一部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