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京城医女,一个是赴京赶考的书生,初见时人面桃花相映红。家国天下,儿女情长,

此事两难全,不知该往何处去。人生究竟怎么做才能求得圆满?生死何妨,我只知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再回首时,桃花依旧笑春风。春光正好,

那人在桃花树下等你......1 见卿误终生我是京郊孟大夫的女儿孟钰,母亲早逝,

我自小跟着父亲长大。那年初见,已是暮春时节,微风裹挟着细碎桃花,

青石阶上的露水还未散尽。我正在院子里捣药,忽听得篱墙外传来窸窣声,抬头时,

却正与一身月白襕衫的书生撞见,四目相对。“公子可知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我将药杵重重一磕。梁时安头顶沾着花瓣,慌忙道:“在下梁时安赴京赶考,

在官道嗅得药香,一时失神,未曾想惊扰到姑娘……”他忽然噤了声,

直愣愣望着我发间滑落的木槿花簪,接着道:“还请姑娘宽恕一二。

”我慌忙侧身避开他的目光。桃花映人,甚是好看。“公子可是来京应试的?

”我将捣药的玉杵在石臼里转了个圈,“前些日子听阿爹说,杏榜张贴在朱雀门外。

”他的耳尖突然泛红:“说来惭愧……在下落第了。”炉里煎着的汤药咕嘟作响,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清隽的眉目。一时不察,我竟看了他许久。当归二钱,

白芷三钱……他拿起一旁的药材方子,鼻尖几乎贴上我的捣药杵,“姑娘这方子治头痛极好,

只是缺了蔓荆子。”我气鼓鼓夺回药杵:“要你多嘴!落第书生懂什么《千金方》?

”他耳尖倏地通红,从袖中摸出半块松烟墨:“在下……在下愿抄十卷医书赔罪。

”檐角铜铃忽地叮咚作响,惊起满地桃花。他像是鸟儿一般被惊着了,竟落荒而逃了。

自那日后,梁时安便常借问诊之名来访,阿爹在堂前与他看诊,我就在竹帘后分拣药材。

当归要选伞形花序的,白芍须得杭城产的,可我的心思总被他的声音牵着走。阿爹素喜文人,

一来二去,两人也熟识了。“令嫒通晓医理,实在难得。”他的声音穿过斑驳竹影,“日前,

小生一时不察误入了医馆后院,惊扰了令媛,

今日我特意带了十卷亲手抄写的医书前来告罪……还请伯父交给令媛。”我手一抖,

刚磨好的珍珠粉洒在湘妃竹帘上。隔着细密篾条,我看见他执卷的手指修长如玉。

“小女顽劣。”阿爹笑道。天将将要黑,我听见梁时安向父亲请辞的声音,

连忙从后院追了出去。“梁时安,我叫孟钰,你可记住了。”“记住了”很多时候,

人与人羁绊的开始,便是从嘴里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开始的。多年之后,

是否也会发出“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的痴叹呢?惊蛰那日,暴雨突至。

梁时安冒雨送来新抄的《神农本草经》,蓑衣下的襕衫全湿透了,

怀里的书册却用油纸裹得严实,干干净净的,未沾一滴雨水。我递帕子时碰到他冰凉的指尖,

他触电般缩回手,倒把案上的紫砂壶碰翻了。“在下唐突了!”他手忙脚乱地擦拭水渍。

“什么大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避上一避?”我瞧着他,发丝微湿,好一幅刚出浴的美男图。

“今日集市,偶得一卷医书,便想着送来你瞧瞧。”说着,便把怀中的书取出来,递给了我。

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系着一枚小小的桃木平安符。“谢谢。

”忽然想起今晨新制的桃花香粉,装在青瓷盒里,想来赠他也很是相衬的。“梁公子,

这是我新制的桃花香粉,里面特意加了艾叶、薄荷,有驱蚊虫之效,可解你夏日温书之烦忧,

便赠予你作为回礼了。”“谢过孟小姐的心意,在下收下了。”“亲友都唤我阿钰。

”“阿钰”“时安”“这香囊绣得如此齐整的,哪家姑娘的手笔?

”我故意戳他腰间鼓囊囊的锦袋。梁时安慌忙捂住绣着马蹄莲的绸面,

结结巴巴解释:“是……是母亲从绣房买的,

想这次考试求一个好兆头……”我憋着笑往他茶盏里添了勺黄连:“我不管,

佩戴别人做的锦袋,当罚。”他苦着脸灌下药茶。梁时安,洛阳人士,少年举人,

今来京城赶考,未中。家中尚有一老母亲,父亲早年屡试不第,好不容易考取功名,

谋得县令官职,却因不善阿谀奉承,巴结上司,遭人排挤构陷,郁郁不得志,英年早死。

2 此去别经年时光缓缓,一晃已过月余。我最后一次见到梁时安,是在小院里,

在那棵桃花树下。那天,他来得格外早,青衫上沾着零星的晨露。“阿钰,

我要回洛阳备考了。”“阿钰,三年后春闱待我中了进士,我定当……”他握着我的手,

掌心沁着汗,从腰间取下玉佩塞进我手里,“这是家传的玉佩,你且收好。”那天,

他还说了什么,我早已不记得了。一时恍惚,只见马车碾碎满地落英,梁时安走了。

石阶上静静躺着个锦囊,里头装着我亲手为他制的桃花香粉。可是谁说等你三年啊。

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阿爹正弯腰捣着药杵,石臼里的当归碎成细末,

苦涩的药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当归来迟。”阿爹忽然开口,药杵在臼底重重一磕,

“就像有些人,注定要误了时辰。”那日之后,我总把新进的当归摆在药柜最显眼处。

当归何时归?盼君归。梁时安不知道,他赠的《神农本草经》里夹着一张药方,

泛黄的纸页上写的是能治阿爹腿疾的方子。川芎、当归、红花、桂枝……乌梢蛇,

配晨露煎服,可治腿疾。想给阿爹一个惊喜,我瞒着阿爹,一个人上了山,寻药。结果,

被毒蛇咬了。毒牙刺入脚踝时,我恍惚见月白襕衫拂过青石阶。

醒来时老猎户正剜去腐肉:“蛇毒无碍,只姑娘寒气入肺,怕是落下病根了。

”我瞒着所有人继续进山,找齐了药材。阿爹煎服三个月后,腿疾便大好了。

若是慢慢走的话,远远看来与常人是无异的。邻居赵叔说,孟大医生的医术是越来越好了。

一时笑谈,其乐融融。我常在捣药的间隙盯着树发呆,碾轮吱呀声里,

总恍惚听见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终于,我等来了梁时安的信。信上说,在洛阳温书,

一切平安。我盯着“平安”二字咳出半盏血沫,原来相思入骨,真的会化作穿肠毒药。

春去秋来,当归换了三茬。那棵桃花树,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却再也未收到过梁时安的来信。3 事偏与愿违“阿钰,

前街李员外家的大公子……”阿爹第三次提起这话头时,我正在给城北的张婆婆抓安神散。

乌木药柜映着窗外斜阳,在他鬓边镀了层金边,我却瞧见他藏在袖口的手在微微发抖。“爹,

当归要见底了。”我打断了阿爹的话,说道,“明日得去药市添些。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晕开了暗红的花。我慌忙去扶,才发现他近来瘦得厉害,

肩胛骨隔着粗布衫硌得我手心生疼。那夜我守在他床前煎药,瓦罐里的当归随沸水翻腾,

将满屋染成赭色。“爹年轻时常去大相国寺听经。”他望着窗前蜡烛闪烁着的微弱的光,

声音又轻又飘,“有位老和尚说,世人皆苦,最苦不过求不得。

”枯槁的手指突然抓住我腕子,“钰儿,爹只求你……求你别学你娘……”我手一抖,

药汤泼在裙裾上。母亲的模样早已模糊,只记得她总爱穿粉色衣衫,

临终前攥着块绣了一半的鸳鸯帕,眼睛直勾勾望着门外。阿爹年少时贪玩,落下了腿疾。

家中虽从医,但医术尚浅,平时也只够给周边邻里看个头疼脑热的,这腿疾一直没治好,

也成了年轻时阿爹的心病。少年不知离别愁,那时,他与阿娘新婚,却总想着外面的世界。

阿爹想,外出学医,治好腿疾。只可怜阿娘,痴痴带着我,等了阿爹一辈子。后来啊,

阿爹的心病又多了一个阿娘。再后来啊,阿爹的腿疾好了,

却再也寻不到年少时等他的那个人了。人生,哪有那么好求的圆满;一时不慎,

怕是眼前的美好也守不住啊。深秋的雨来得急,我冒雨去城北送药。拐过小院时,

忽见积水里漂着几片碎瓦,我这才惊觉自家院墙塌了半边。阿爹正佝偻着腰搬石块,

雨水顺着白发往下淌,青衫湿透。“爹!”我冲过去夺他怀里的砖石,触手却是滚烫。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子晃了晃,竟直挺挺栽进泥水里。这场雨,让阿爹病倒了。

许是年纪大了,这次寒症来势汹汹。我俯身在床前添炭,炭盆迸出火星,

落在手背上也不觉得疼,瓦罐里的药咕嘟作响,当归的苦味浸透了梁柱。半月后,

阿爹的精神突然好了许多。他让我扶他坐在藤椅上,从床底拖出个樟木箱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匹红绸,最上头压着张泛黄的嫁妆单子,

墨迹因岁月的打磨变得模糊。“这是你娘留下的。”他手指抚过绸缎上的缠枝纹,

“她总说……说我们阿钰出嫁时……”话没说完又咳起来,帕子上的血渍像雪地里落梅。

我攥着那块冰凉的玉佩,突然想起梁时安离京那日。院里的桃花开得正好,

他摘下一朵别在我鬓边,说归来时要看我穿嫁衣的模样。如今桃花谢了三载,

那人的模样竟比母亲还要模糊几分。三年期已到,考试在即。

近来街上已有不少从外地赶来京城考试的举人,但我迟迟没有见到梁时安。

他留下的除了玉佩,便只有三年前的一封平安信了。阿爹走的那天,是一个大晴天。

晨光透进窗棂时,他忽然攥紧我的手,

眼睛亮得骇人:“钰儿……爹听见……听见迎亲的唢呐……”枯枝般的手指倏然松了,

袖口滑出半块桂花糕,那是他今早非要我买的。我抱着渐渐冷去的身子,

听见胡同里真有唢呐声由远及近。大红的轿帘被风掀起一角,新娘子的绣鞋上金线晃眼。

梁时安,我阿爹走了,你在哪里呢?后来我总在深夜惊醒。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空荡荡的藤椅上,恍惚看见父亲还在捣药,

石臼与药杵相击的脆响惊起檐下宿鸟。抓药时常对着药柜发怔,当归的香气漫过来,

熏得眼睛发涩。那日收拾阿爹遗物,在樟木箱底发现个青瓷瓶。瓶里塞着张药方,

字迹歪斜得厉害:“当归三钱,远志五钱,合欢皮……”墨迹突然晕开,

最后几味药名被水渍模糊。我对着药方又哭又笑,原来阿爹早知我夜夜难眠。

惊蛰过后的雨总带着股腥气。我冒雨去城隍庙施药,经过贡院时,忽然被人潮挤到墙根。

新科探花的骏马扬蹄而过,我抬头望去,绯红官服下隐约露出半块玉佩,

看起来和我手上的玉佩纹路一致,像是一对。雨丝斜斜扑在脸上。

身后有人议论:“听说宰相大人榜下捉婿,这新科探花梁时安,不日就要娶宰相千金了,

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啊。”我转身时踩到水洼,药箱翻倒,药材散了一地。

雨水很快将药材泡涨,苦涩的香气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自那以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三年前寒气入肺,三年的相思之苦,在这一刻彻底把我击垮了。院里的药香依旧,

桃花也开得正艳丽,可那个推门误入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了。我听见玉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却看不清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容。喉间腥甜漫上来,染红了素白帕子。

恍惚间有人握住我冰凉的手,很暖。梁时安,你为何要来,又为何不早点来。阿爹,对不起,

我还是走了和阿娘一样的老路。人的一生会有多少次等待,又会有多少次等待得到回应呢?

新坟前的桃花开得格外艳,梁时安抖开那方染血的帕子,那上面写着“当归”。

打开当年的桃花盒,我看到了之前里面还放着一封信笺,是我当时寄回来的平安信。

纸面微微泛黄,下面新添了两行小字。愿君早折蟾宫桂。妾拟将身嫁与。“郎君,对不住,

没撞伤吧?”货郎焦急道。“无妨,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当心。”“这地上散落糕点,

价值几何啊,我一并买下来了”“多谢郎君,多谢郎君。”货郎喜不自胜,连声道谢。

这衣衫上尽是糕点,罢了,还是明日再去拜访阿钰。第二天一早,我尚未出门。

酒店小二便上来敲门,说是有客人找我,眼下正在厢房中等候了。我又惊又喜又疑,

难道阿钰有千里眼不成,竟知晓我住在此处。待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

虽衣着普通,但通身气势逼人。“夏荷,请梁公子进来叙事。”只见那女子朱唇轻启,

身旁的丫鬟便向我走来。“梁公子,这边请。”丫鬟道。“梁公子,我乃丞相家的小姐宋婉,

今日约见公子,想和公子谈一笔交易。”“来之前,我已查过你的信息了。我只问你一句,

可否想为家父报仇?”“想或不想,又待如何?”“与我联姻,我会竭力说服父亲为你助力。

”“在下已有心悦之人。”“我自是知晓。我们只是假结婚,两年之期,各取所需。

但有一点,婚前切不可与你那心悦之人联系,不然父亲发现端倪,这亲事怕是也成不了,

梁公子意下如何?”“好“我答应了宋婉的交易。自父亲走后,母亲一人拉扯着我长大,

吃了许多苦。寒门太难,仅凭我一人,何时才能为父亲报仇啊。阿钰,请你再等等我,好吗?

揭榜那天,我榜上有名,考中了探花。一眼便得了当朝丞相的青睐,成了宋府的乘龙快婿。

我入了翰林院,留在京城做了官。婚事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一日回府路上暴雨如注,

一个中年人却在角门拦住我。他浑身发抖,怀里揣着半块玉佩:“孟姑娘……病重。

”“孟姑娘不肯用药……说等不到郎君归来,不如……”那人哽咽着说不下去。

雨幕里突然响起惊雷,我踉跄着扶住影壁,喉间腥甜冲得眼前发黑。等我到时,

阿钰已经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孟阿钰了。是梁时安负了孟阿钰。死去的人已经走了,

可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仔细想想,我们是不是都在为痴念而活,我的痴念是什么呢?

是为父报仇,还是与钰儿在一起。求不得,便得可得。阿钰,等我报完仇,再下去和你赔罪。

大婚。红烛高烧,映得合卺杯上的金漆都熔成血泪。我望着眼前凤冠霞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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