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塘诡旅夏日的蝉鸣吵得人头疼，张二狗叼着冰棍蹲在旅行社门口，
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在后背洇出个歪歪扭扭的乌龟形状。
他刚把最后一批游客送上回城的大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张先生，古塘村三日游，
酬金五万，预付两万已到账。"短信末尾附着个定位，在省道尽头拐进山坳的位置。
张二狗手一抖，冰棍"啪嗒"掉在地上，橘子味的糖水溅了满鞋面。三天后，
张二狗站在盘山公路的岔路口骂娘。手机导航显示距离古塘村还有三公里，
可眼前的柏油路生生断在悬崖边，碎石滚落的声音在山谷里荡出回音。他抹了把额头的汗，
突然瞥见崖壁上垂着条麻绳，结着七个歪歪扭扭的绳结。"城里来的？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二狗吓得原地蹦起半米高，回头看见个佝偻老太，
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她挎着个竹篮，里头堆满纸钱元宝，最上面躺着只红眼乌鸦，
正歪头盯着他瞧。老太枯枝似的手指划过绳结："一结阴，二结阳，
三结黄泉路茫茫......"最后一个绳结突然渗出血珠，张二狗倒退两步撞在树上，
惊飞一群乌鸦。老太咧开没牙的嘴笑了："顺着溪水走，见到倒长的槐树就往右。
"溪水是锈红色的。张二狗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鹅卵石，裤腿沾满泥浆。转过第七个弯时，
他看见那棵倒长的槐树——粗壮的树干倒悬在断崖上，根系虬结如蛛网，
密密麻麻挂满褪色的红布条。布条在风里招展，像无数条猩红的舌头。村口石碑爬满青苔，
隐约可见"古塘"二字。张二狗刚要迈步，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低头一看，
三只青白的小手从土里钻出来，指尖还粘着湿润的泥土。他嗷一嗓子甩开腿狂奔，
身后传来孩童咯咯的笑声。"张导？"迎面撞上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胸牌上写着"村长王富贵"。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白浑浊得像煮熟的鱼眼，
"路上没见着什么吧？"2 鬼娃缠身张二狗咽了口唾沫，
裤脚还沾着泥手印："就、就几只野兔。"暮色四合时，
张二狗被安排住在村西头的祠堂厢房。雕花木床散发着霉味，窗棂上贴的驱邪符咒缺了一角，
在夜风里簌簌作响。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见井台传来"咕咚"声。月光下，
老槐树的影子投在井壁上，枝桠扭曲如挣扎的人形。张二狗举着手电往井里照，
水面突然浮起个惨白的人偶，黑线缝的嘴巴咧到耳根，眼眶里嵌着两枚铜钱。更可怕的是，
人偶怀里抱着只死乌鸦——正是老太竹篮里那只。"别看井。"阴冷的气息喷在耳后，
张二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王村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提着盏白灯笼，
"那是送子娘娘的贡品。"后半夜下起暴雨。张二狗蒙着被子数羊，数到第233只时，
听见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纸窗突然被戳破个洞，三只血红的眼睛贴上来转动。
他死死咬住被角，摸到床头柜上的铜香炉。"哥哥......"童声带着水汽，
"来陪我们踢毽子呀......"张二狗把铜香炉抱在胸前当盾牌，
哆哆嗦嗦掀开被子一角。纸窗破洞处卡着个羽毛毽子，染血的鸡毛间粘着半片指甲盖。
三个湿漉漉的孩童影子映在门板上，最矮的那个正用头撞门框玩。"哥哥输了要当鬼哦。
"门缝渗进腥臭的溪水，三个穿寿衣的孩童滚进屋内。他们脖颈都系着五彩绳，
皮肤泡得发胀，眼窝里游着透明的小鱼。领头的女童把腿掰到脑后，
从腹腔掏出个会尖叫的骷髅毽子："接不住的话..."她突然吐出条青蛙腿，
"就把眼珠子赔给新娘子！"毽子裹着阴风袭来，张二狗抡起香炉当球拍。
铜炉砸中骷髅的瞬间，毽子发出婴儿啼哭，香灰迷了女童的眼。"你使诈！
"她气鼓鼓地膨胀成气球，肚脐眼喷出绿色磷火。
3 冥婚直播另外两个男童趁机扑上来啃他脚脖子。张二狗摸到床头充电宝，
按下强光手电功能。蓝光扫过处，男童们尖叫着缩进床底，
露出后背缝合的槐树枝——敢情是批发的鬼娃手办。"城里人就会开挂！
"女童骂骂咧咧钻进地缝，临走前甩出张喜帖。烫金封皮上粘着鱼鳞，
内页用血写着："恭请张先生于子时三刻，
至井台共饮合卺酒——王秀姑 庚子年七月十五"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把祠堂照得惨白。
张二狗攥着喜帖的手直冒冷汗，突然发现窗棂符咒背面有铅笔小字："跑！去灶房找盐罐子！
"落款画着个吐舌头的娃娃脸。祠堂天井传来唢呐声。张二狗贴着墙根往东厢房挪，
冷不防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日间见过的红眼乌鸦正在啄食蜗牛，
见他过来突然开口："礼金收了三牲五谷，还差个会说普通话的司仪。"灶台积灰有指痕，
盐罐子底下压着半本族谱。张二狗翻到夹着槐树叶的那页，
泛黄的宣纸上画着人牲祭祀图：七个戴镣铐的少女被推入井中，
井边老槐树上吊着个穿喜服的新娘。突然有冰凉的手搭上肩头，
王村长泛着尸斑的脸从梁上倒垂下来："客人怎么偷看我家菜谱？"他嘴角裂到耳根，
露出满口生锈的铜钱牙。张二狗抄起盐罐子泼过去，村长发出炸虾般的惨叫。
盐粒沾到皮肤的地方腾起黑烟，露出下面森森白骨。"原来您对海鲜过敏啊！
"他趁机撞开后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祠堂正在土里蠕动，
飞檐翘角像蜈蚣腿般缓缓收缩。月光下，整个古塘村的建筑都在爬行。磨盘伸出苔藓舌头，
碾碎沿途的墓碑；晾衣绳变成银环蛇，绞住逃跑的纸灯笼；而那口古井正在打嗝，
每声嗝都吐出个系红绳的骷髅头。"新郎官可不能逃席呀。"佝偻老太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井绳突然活过来缠住张二狗的腰，拽着他往沸腾的血水里沉。在没顶前的刹那，
他看见七个穿戏服的纸人站在屋檐上，齐刷刷举起手机开启直播："老铁们双击666，
人肉打窝马上开始！"井水灌进鼻孔的瞬间，张二狗的手机突然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
某直播平台的打赏提示音此起彼伏："感谢'阎王殿首席财务官'送出的九十九座金山！
"七个纸人主播的脸在幽绿的水底格外清晰，它们用竹骨手指比着爱心手势，
背景音乐竟是《大花轿》。领头的纸人把镜头怼到张二狗面前："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主播马上表演活人变浮尸！"4 诅咒破解张二狗急中生智，用防水袋缠住井底冒出的血线，
对着镜头大喊："关注主播不迷路，双击屏幕破诅咒！"说话间掏出充电宝接上手机，
开启强光充电模式。水底顿时亮如白昼。
原本美颜过度的纸人主播现出原形——腐肉挂在竹篾骨架上，蛆虫从腮红里簌簌掉落。
观看人数瞬间从10万暴跌到66，弹幕刷过一片"照骗退钱"。"你敢坏我们KPI！
"纸人们气急败坏地扑来，张二狗趁机抓住直播用的自拍杆当武器。
当金属杆捅进领头纸人胸口时，
直播间突然炸开满屏烟花特效："恭喜'张大胆'达成百鬼退散成就！"血水突然退去，
张二狗跌坐在青石井底。四周堆满贴着快递单的棺材，
最新的那口棺材里传来微信消息提示音。
他掀开棺盖差点笑出声——白天失踪的城里孩子正躺在里面开黑打王者，
手机屏幕上飘过弹幕："主播在棺材里躺播月入百万"。"叔叔要买复活甲吗？
"小孩嚼着辣条含糊不清地说，"村口小卖部满二十包邮，支持冥通宝扫码支付。
"一声凄厉的唢呐打断交易。井壁渗出猩红嫁衣，人偶新娘的盖头被井水泡发了，
露出下面腐烂的槐树脸。她的每根手指都缠着美团外卖单，订单时间停留在八十年前。
"饿了吧？"张二狗突然举起充电宝，"新用户扫码领红包，全场厉鬼打五折！
"趁人偶新娘分神看二维码的刹那，他把盐罐子里的陈年老盐全撒过去。
鬼新娘发出微波炉爆米花般的噼啪声，嫁衣里掉出堆风干的喜糖。
包装纸上印着"光绪二十六年王李联姻"，里头裹着的却是活蟑螂。祠堂地砖开始塌陷，
张二狗拽着熊孩子夺路狂奔。沿途的纸灯笼自动生成付款码，
